"長江水路封鎖好了麼?"朱元璋已經兩天沒合眼,"陳友諒還在進攻洪都麼?"
"陳友諒退到鄱陽湖了。"
"軍師在哪了?"朱元璋依然低頭在地圖上指指畫畫,根本沒有意識到我早就到了。
"伯溫一直在。"
朱元璋抬起頭來:"瞧我這個記性,剛剛才吩咐人叫你過來,現在就忘記了。"
"您是太操勞了,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哎…"朱元璋歎息道,"早知道當初聽軍師的建議,
就不會現在這麼被動。"
"幸虧您沒聽,要是聽了,戰局反而對我們不利了,這也許是天意吧,洪都三個月不破,陳友諒士氣低下,軍心渙散,糧草補給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相比較而言。我們是有優勢的。"
"可是我們更應該看清劣勢,陳友諒退到了鄱陽湖,想必是要和我們進行水戰了,你也知道,陳友諒曆來水軍最強。更何況他們多了我們整整兩三倍的軍隊。我們封鎖了他們的退路,他們確毫不介意,說明他們覺得在鄱陽湖拿下我們是板上釘釘的事。"
"事情總有兩麵性的。"我不得不用辯證法,"他們水軍是厲害,是因為他們船大,船大就難免笨重,我們的船靈活,不一定不利。他們越覺得自己的勝算大,說明他們對戰鬥的輕視和過於自負,反而在陷入焦灼或者不利戰局時更容易潰敗。"
"軍師說得有道理,可優勢畢竟是優勢。"
我正欲反駁,朱元璋卻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其他的都聽天由命吧。"朱元璋望著搖曳的燈火,忽然沉寂很久,道:"當年我隻是個農民,鬧了饑荒,家裏人幾乎死光,家父死了,找不到地方埋,我到財主家裏去,畢竟我們給他幹了這麼多年的活,他們卻不聞不問。到頭來連個棺材都沒有,隻能用草席包裹著下葬。迫於生計,又隻能到皇覺寺裏剃度為僧,卻要天天討飯為生,回到寺裏,還要飽受羞辱。那一年,湯和來信叫我加入紅軍,我並不知道怎麼做決定,就到周德興那裏算了一卦。卦相的意思是:留在這裏或者逃跑都不吉利,參加紅軍尚有一線生機。我便收拾包袱,投奔郭子興,還差點被當成奸細殺掉。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我從一個到處討飯的和尚變成了一爭天下的人。沒想到我的選擇大都是無奈之舉,如今卻坐在這個位置上,造化弄人啊。"
"這是上天見元朝不仁,派您來完成拯救蒼生的任務。"這馬屁拍得,我都覺得惡心。
"我是該休息了。"朱元璋揉了揉眼睛,"不過還有個任務交給你。"
"任務?"如今大敵當前,還有什麼任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