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們把我的房間給某個強迫症患者住了麼？”
“沒有。”護士查了查表格，“我們每天都會打掃，時院長說給你留的，所以誰也不會動，不過，你都跟院長走了。”
時院長，時院長，不就是黑帽子麼，我心裏這麼想著：“所以，我能呆一個晚上麼？”
“當然可以，你的房間，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護士把鑰匙遞給我，“最近有幾個病房的人晚上老是吵吵鬧鬧，要不然換個房間睡吧。”
“沒什麼。”我取過鑰匙，“我早就習慣了，在黑帽。。。不，院長那裏，反而睡不安穩。”
“祝你好夢。”她撇撇嘴。
推開這道門，豁然開朗，陽光燦爛，一大片草坪，草坪中間有棵巨大的梧桐樹。左手邊是A區，住的是療養的老人，右手邊是B區，住的是一些有心理或者精神疾病的病人，A區和B區被一道同樣巨大的鐵絲網攔開，當然這並不妨礙老頭們打趣那些精神病人。正對麵，是c區，也就是我住的地方，這裏大都住一些工作人員和暫時療養的中年人，比如勞累過度的某老板或者煙酒過度的某領導。
“小誠，你來了！”兩個在大樹下下棋的老頭率先朝我打招呼。
“老王，老張。”我也熟絡的回應，“最近怎麼樣？”
“我想到贏你的方法了。”老王發出挑戰，“要不要來一局？”
“算了算了，我就放了一天的假，還是好好休息吧。”老王和老張從來沒贏過我，他們倆就是倆臭棋簍子，兩個人在一起越下越臭，虧他們還要天天吹噓自己是象棋冠軍——是少年宮冠軍吧，我就先不打擊老人家的自尊了。
“小誠！”圍在草坪上打牌的幾個老頭也挑釁我，“過來打牌吧，打牌不累人。”
“算了算了，我隻是過來休息一下。”他們的牌技我也不敢恭維，而且這老幾個喜歡賭牌，賭輸了就得吃掉對方的藥片，我可不想讓他們輸得吞下整瓶藥丸。
“小誠，嗬嗬，小誠。”這回是傻子，他趴在鐵絲網上學老頭們說話。無論誰叫他傻子，他都傻嗬嗬地笑。因為A區被鐵絲網攔開，他把臉壓在鐵網上，擠得橫七豎八。眾人見狀，笑的更開了。
“最近怎麼樣？”我問他。
傻子沒說話，還是傻嗬嗬地笑，邊笑邊指著牆。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牆角蹲著一個人，他把半張臉埋在胳膊裏，隻露出一雙眼睛，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望著我。他的眼神很怪異，像打量，又像是想和我說話的局促不安，總之，他並不像一個精神病人。
“他是新來的麼？”我問傻子。
傻子依然沒有理會我，而是擺弄起來自己的衣服。“他是前兩個月才來的。”老王回答我，“醫生說他得了妄想症。”
“妄想症？”
“就是幻想，幻想自己成了英雄，成了總統明星什麼的，然後以為自己真的是總統了。”老王放下棋子，呷了口茶又接著說，“他大概幻想自己是武林高手，剛來的時候他對我們說區區小牆，能耐我何，結果爬到圍牆上摔傷了腿，躺了一個月才好。好了之後他就一直蹲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麼。”
剛來的病人大都會對這裏排斥，這很正常，我又掃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又變得冷峻的嚇人，好像一頭要吃人的狼，我不禁脊梁骨冒起涼氣。奇怪的病人，我心裏想，不過A區裏麵本身就沒有幾個正常人，也沒有什麼奇怪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