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個開戰的信號。說完這句話後,它就毫無預兆地朝我撲了過來。原本屬於人類的雙手迅速伸長,指甲突長成銳利的爪。
我勾起唇角冷笑,絲毫不覺得害怕。它根本就不是個擅長近身的家夥,不然也不會在幻境中玩這些陰招,之前那麼飛揚跋扈不過是仗著承影被它囚禁的緣故。不過為了配合它的來勢洶洶,我還是很豪邁地喊了一句:“上!承影!把這貪圖你美色霸占你肉體的家夥轟殺至渣!”
“……你可以換一個更好聽的說法麼。”
他用一點也察覺不出情緒的聲音冷冷地給出回答。
用承影毆人的感覺無比爽快,再加上承影也對自己被囚禁感到不滿,非常配合地幫著我揍了它個半死不活。
它不是物理攻擊性妖怪,皮不厚肉不燥,沒了大叔的身體基本等於廢柴,很快就被我們扁得與光同塵。我估摸著再打下去它就要斷氣時停了手,撈起袖子看著它問:“服了沒?”
“服了!服了!”它識時務者為俊傑地抱著頭哀號:“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我摸摸下巴,非常滿意地在它背上踹了一腳又回頭看著變成人形的承影問:“怎麼辦?”
夢境中的承影穿著古裝,長長的頭發也束了起來。灼眼的日光襯得他眉目朗朗,他看著我微微頷首道:“隨你。”
我低頭看著瑟瑟發抖的蜃,老實說它真的被我們毆得很慘,最重的幾腳估計還是承影踢的。我想了想,然後低下頭開口:“其實我能理解你想變強的想法。”
站在生物鏈的最底層,沒有強大的實力和自保的能力,所以被輕視,欺負,看不起……這些猶如悲劇般的遭遇,對任何生物來說都是慘痛的回憶。
蜃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我,承影也不解地看著我。我伸出右手搭上它的肩,然後緩緩地開口。
“我不想說你本性是善良的妖怪,也不想說你現在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但我可以肯定一點,如果沒有找到承影被封印的本體,你一定不會做出這些事吧。”
想要變強,然後將蔑視過自己的人踩在腳下,不被任何人瞧不起地活著,這是每個人都產生過的想法。隻是大多數人無法實現這樣的夢想,所以隻能在自我安慰中卑微地活著。
承影於它而言猶如利刃,當它發現手中之物能給予蔑視自己之人傷害時,它必然會墮落並沉迷於擴大這份傷害。
蜃微微張開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我卻輕輕地笑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所以也不想在這裏說什麼廢話,但是你知道嗎?”
你可以很強大,你可以征服整個世界,也可以讓世間萬物臣服在腳下,你甚至可以讓時光回溯,山河易主。
但那與你自己的夢想和快樂,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
蜃的身體微微顫抖,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也露出一絲微光。
我看著它被觸動的模樣微笑著勾起唇角,然後揚起下巴一字一頓地問它:“你理解我說的話了嗎?”
它點點頭,原本混沌的身形也漸漸變得清晰。
於是我滿意地站起身子,然後將關節捏得“哢哢”作響:“既然你已經理解我所說的話,就應該知道做錯事是會受到懲罰的。”
我獰笑著磨了磨牙:“所以我們來算算泡方便麵沒放調料包和嘲笑我腦容量隻有八克的帳吧!”
我掄起直拳狠狠地揍了過去,承影在旁邊默默地扭過了頭。
解決掉蜃後我和承影離開了眠之屋,一路直行到墨家正廳都沒停下過腳步。承影將考試鑒定書遞給長老時,我正在師兄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強裝鎮定,而長老在正座上逐字逐句地看了半天,最後終於點了點頭:“嗯,和我預想的一樣。”
他放下鑒定書,緩緩地將目光移向我,在我下意識的昂首挺胸行為中威嚴地吐出幾個字:“砍掉重煉。”
……長老你確定報告上寫的是這幾個字嗎?你今天出門有帶老花鏡嗎?
我迅速將頭轉向師兄,他仍然沒什麼反應,隻是彎起的唇角勾得越來越像狐狸。
我與他兩兩相望得不到回應,隻好將絕望和憤怒的目光投向罪魁禍首承影劍靈,他正越過我看著長老,日光在他臉上烙下一層模糊的拓印,顯得他的臉冷漠而又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