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的這句“妾”字可謂是深深地刺激到了白娉婷,她本就因這這個尷尬的身份十分氣不過,伺候她的奴婢從不敢在她麵前提起此事,否則賞了幾十個板子都是輕的。
而如今夏子衿卻如此直言不諱地在白娉婷麵前咬重了妾字,自然是將她氣得不輕。
白娉婷一口氣憋在胸腔裏,左手也是微微抬起,一副被戳中痛處後惱羞成怒的模樣。
“怎的,白小姐這是要動手掌摑本公主不成?”夏子衿直著身子將手置放在火盆上方,微微搓動雙手,帶著一絲的輕笑。
“本公主可是好心提醒白小姐,這一巴掌打下去,白小姐可承擔不起的。本公主剛立了大功,父皇極是看中,若是此時本公主向父皇訴苦,白小姐猜上一猜,將會如何,嗯?”
白娉婷眼皮一跳,嘴上卻是絲毫不肯服軟。
“少嚇唬本小姐,本小姐是當今太後的親生侄女,皇上難道能處置了本小姐不成?”
夏子衿的一雙手已經搓得暖烘烘,她接過小葵遞過來的毛茸插手袋,外頭用蠶絲織造的錦緞縫製,繡有百花與鳥獸,質地綿軟輕柔。
“白小姐自然是身份金貴的,隻是,月前太後已然因為林世子在金鑾大殿之上公然與父皇據理力爭,這會兒子父皇怕是還未消氣,若是再添一個白小姐,嘖嘖,白小姐猜猜,你在太後心中的分量可有林世子重?”
夏子衿說得輕描淡寫,實則將裏外厲害都說了個遍,白娉婷再是刁蠻,也是被這一番話唬得一愣一愣,硬是不敢嗆聲。
“你……你少得意了,不過是一個心機叵測的女子,仗著有幾分小聰明,便為了給你的太監情郎鋪路故意戕害潤玉哥哥,你還真是下作!”
白娉婷陰陽怪氣道,她既動不了夏子衿,卻也不能白白被她氣了一回,這會兒子竟是想到什麼便悉數擺了出來,恨不得在言語上再勝過夏子衿去。
“我說明珠公主,您這眼光也不過如此,那樣一個男人不男人,女人不女人的閹人,竟也入得了你的眼?”她眼神上挑,邁著步子繞著夏子衿慢慢轉悠了一圈,忽地用帕子遮著自己半張臉,吃吃地笑了一陣子。
“本小姐忘了,公主是從倚情樓裏出來的,聽聞這倚情樓裏,最是多模樣清秀的小倌兒,夏公公這數一數二的好模樣,怕是也能當得一個頭牌吧?”白娉婷身體微微前傾,眼中盡是鄙夷與不怠。
小葵聽著白娉婷嘴裏陰陽怪氣的話,既是侮辱了夏總管,又是侮辱了自家公主,更是氣不過,梗著脖子便要上前與她理論。
“白小姐,您可太過分了,堂堂一個官家小姐,怎地嘴巴裏這樣不幹不淨!”
小葵還未說完,白娉婷抬手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嗬斥道:“本小姐與你的主子說話,何時輪到一個賤婢插嘴了?”
小葵捂著通紅火辣的臉頰,委屈地便瞪紅了眼睛。
白娉婷見小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便更是得意,她教訓不了夏子衿,難道還教訓不了一個小小的宮婢不成。
夏子衿聽見耳邊清脆的耳光聲,原本已經暗藏洶湧的眸子瞬間便染上了淩厲之色,她挪過腳尖,一步步走近白娉婷。
“本小姐隻是替明珠公主教訓教訓不懂規矩的賤婢,明珠公主該是不介意的吧?”她揚著下巴,眼中一片挑釁之色。
夏子衿皮笑肉不笑地勾動嘴角,在白娉婷還未展示完她的得意,便揚起纖細的手腕狠狠扇了上去,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既是為小葵,也是為她自己。
這些天來她從未有一刻覺著這樣痛快,這張嘴臉,她想揍很久了。
“白尚書既沒有教得白小姐宮中規矩教養,今日本公主便也代勞一回,白小姐可記好了,小葵是我貼身侍女,掛牌三品女官,白小姐無任何品階,竟膽敢掌摑宮中三品女官,是何等教養?”
白娉婷捂著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她瞪大了眼珠子,牙關也咯咯做響,聲音氣的顫抖。
“你……你敢打本小姐……!”
夏子衿冷哼一聲,拉著小葵的手,疼惜地撫摸著她被白娉婷掌摑過的臉頰,輕聲道:“傻丫頭,人家欺負你你便欺負回去便是,怎的這樣軟乎?平白叫小人得意。”
白娉婷此刻已是顏麵掃地,她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抖著手指著夏子衿。
“好你個夏子衿,你……你給本小姐等著!”
說完,白娉婷便捂著臉,憤憤地跑出了墨生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