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交情,南景深向來隻會給三分薄麵。
剛才那個女人,對南景深的意義不一般,賀堇年不是看不出來,得他一句話,便也沒有再多做糾纏,哪怕待會兒自家侄子被卸胳膊卸腿,他也隻能在一旁看著。
這個男人,生起氣來,他能手下留情到哪個點——不好說。
南景深坐下,點煙,他的煙癮向來很大,修長的身子站立在前,他情緒收得很快,這會兒已經不能單從表情上來判斷他的怒氣進階到哪一層了。
“想不想挨打?”他嗓音沉穩,那雙深邃瞳仁注視著賀少聰,眼風仿佛刀刃一般剜出了厲光。
賀少聰已經被人扶起,他摸了摸肩胛骨,早就沒有剛才的囂張勁,但求饒的話也斷然說不出來,因著賀堇年的關係,賀少聰腦子靈光,一開口,便喊道:“四叔,這是誤會。”
“誤會?”南景深眉梢輕揚:“這麼說,就是不想被打了?”
“四叔這話說的,如果您非要打我,我也不能還手麼不是?”
他把南景深長輩的身份抬得很高。
但南景深偏偏不吃這一套,他腳尖勾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時提了下褲腿,身子斜靠著椅背,一隻腳抬起,橫在另一隻腳的大腿上,嘴角咬著一根香煙,正在吞雲吐霧。
“你灌她喝了多少酒?”
賀少聰心叫不好,嘴唇竟有些哆嗦,“兩瓶吧……”
南景深瞥了一眼地上的碎渣,酒瓶的頸口還能看清LOGO,他呼吸一下重了。
這種人頭馬的度數是百分之四十,對男人來說純粹當果酒喝,但意意的酒量差到一杯倒,被接連灌了兩瓶,可想而知,南景深有多麼的生氣。
他菲薄的唇揚起一抹上挽的弧度,食指輕敲著煙身,嗓音沉冷:“開二十瓶,我看著你喝完,今天的事就算了。”
“二十……”賀少聰臉色驟變,差點站立不住,求助的眼神看向門口的賀堇年,後者卻是氣定神閑的衝他抬了下下顎,眼神都沒看過來。
賀少聰嚇得兩條腿打顫,舔了舔唇,“二叔,您不能看著不管啊。”
賀堇年嗤笑一聲:“小崽子,你四叔可是賣我的麵子,酒喝了,一筆勾銷,不喝,他有的是辦法讓你在床上癱個幾個月。”
賀少聰這才知道怕了,卻仍舊嘴硬,“四叔,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麼,砸門沒必要生分到這個地步吧?”
南景深慢條斯理的笑出聲,嗓音低醇,摻雜著冷冽的寒意:“女人不稀奇,關鍵是,你動的,是我南景深的女人。”
這會兒,服務生抱著兩箱酒進來,二十瓶橙黃色的人頭馬,開了蓋一一擺放在賀少聰麵前。
到現在的形勢,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把自己給救下的,包廂裏沒有清場,一個個可都是熟臉,他賀少聰仗著家裏財大氣粗,又受盡萬千寵愛,脾氣橫得很,可他再橫,也橫不過南景深。
別無法她,賀少聰隻有生灌,才幾瓶下肚,人就有些暈晃晃的。
南景深沒走,一根香煙接著一根香煙的抽,眉目蹙著,打火機在他指尖翻轉,時而發出清脆的擦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