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深看著她,黑眸逐漸變深。
“對不起。”
意意搖搖頭,眼睫半垂,“不怪你,人之常情嘛。”
她將結果單子放下,想盡量裝得鎮定些,不過還是被南景深看出了,她的手在發抖。
她又拿起一個文件袋,慢慢的把繞在紙扣上的線解開。
“這是我調查你六年前住院的檔案,當年的涉事醫生,給你完成剖腹產之後,莊宜給了一大筆錢,讓他們離開了江城,人我已經找到了,不過現在追究他們的責任沒有意義,不過是槍手罷了,主謀在這兒就可以了。”
“這些,是莊宜回國之後,在兩家醫院銷毀你曾經就醫時殘留下的記錄。”
“還有這三份。”
南景深曲起兩指,在三份疊放在一起的文件袋上敲了敲,不等意意去拿,他親自拆開。
“這是三份親子鑒定,鑒定的結果,證明小白的確是我和你共同的兒子。”
意意就那麼木怔怔的看著,眼眶一點點的潮紅,她沒有想哭的欲望,但整個胸腔裏都被莫名又陌生的情緒給占滿了。
南景深一直關注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他都能看見,突然意意不吭聲也不作表情了,反而讓他心裏有些吃不準。
“都看清楚了嗎?”
意意靜默了半響,然後,很遲緩很遲緩的點了點頭。
南景深拿走她手裏的東西,雙手架在她腋下,將人抱了起來,換了個姿勢,正麵坐在他懷裏。
“我很抱歉,這麼多年了,才開始去查這件事。”
意意搖搖頭,“不,我慶幸你是現在才開始查,如果在我們並不認識的情況下你查清楚了真相,那時候你給我的,隻不過是物質上的補償罷了。”
她低下頭,攪弄這自己的手指,低低的補充了一句,“我不愛錢。”
他輕輕的笑了,“不愛錢,那就是愛我,對嗎?”
意意抬眸看他一眼,很快又把視線放下去了,咬著唇,不說話了,小臉兒上的表情,可以稱之為落寞。
“怎麼了?”南景深輕撫她的後腦勺,語聲輕柔的問:“我不該在這時候跟你開玩笑?”
意意又是搖搖頭,來回搖了幾次,她兩側嘴角已然往下壓著了,忽然抱住南景深的脖子,依偎進他懷裏。
南景深略微外頭,方便她將小腦袋擱在他頸窩裏,醇厚的嗓音沉沉的在耳邊鋪展開,“這又是怎麼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難受。”
“嗯?”
“我就是難受。”意意從側邊盯著南景深襯衫上的第三顆扣子,靠近心髒的位置,“被人算計了難受,突然知道自己17歲就開包了難受,稀裏糊塗的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了難受,突然知道自己當媽媽了難受,不知道怎麼跟這麼大個親生兒子相處,難受,反正我就是難受,全身上下都難受,不光全身上下,我心裏也難受,堵得很,可堵可堵了,我要不是盡量克製著,我就爆炸了。”
男人眼廓深邃,意意說的這些,他都有想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