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問的李桐心驚膽寒、如披冰水,薑煥璋粗通醫術她是知道的。
水蓮度著李桐的意思,隻要沒有人可以對質的地方,就往重了說:“……剛清醒的時候,大奶奶呆呆的,象傻子一樣,叫她她也不理,好象聽不見一樣,指著東西,張著嘴卻說不出話,要想半天才能說出名字……
不一樣的地方……跟從前比,大奶奶有點呆,常常兩眼發直,眼裏空空的,很嚇人……
有一點點動靜都能嚇著她,還有,大奶奶這幾天幾乎沒笑過,經常木木的發呆,發呆的時候,看著不象活人,象個空殼子……”
薑煥璋緊盯著水蓮的神色一句接一句追問,張太太眯眼看著薑煥璋,眼角嘴邊一絲絲都是冷厲,當著她的麵,就敢這樣放肆的審問水蓮,他不相信囡囡,也沒把她放眼裏。
薑煥璋的審問讓她心裏寒意漸起,水蓮的話,又讓她一顆心抽抽的疼,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薑煥璋越問,臉上的神情越難堪尷尬,垂下頭,跪到張太太麵前,痛心疾首道:“阿娘,是我沒照顧好阿桐,我對不起阿桐,更對不起您!阿娘,我這心裏……疼的難受,隻恨自己不能替阿桐受這場大罪。我……”
薑煥璋難過的淚水漣漣,說不下去了。
“人有旦夕禍福,這怎麼能怪你?你是好孩子,阿娘知道,快起來。”張太太臉上洋溢的都是感動,伸手去扶薑煥璋,薑煥璋順勢站起來。
李桐垂著眼簾,不敢看薑煥璋,她眼裏肯定全是鄙夷和憤怒,她不敢抬眼,她怕他看到。
“這一陣子請阿娘多來陪陪阿桐,隻要阿桐能好,隻要阿桐高興,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薑煥璋垂手侍立,恭謹誠懇,張太太一臉疼愛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孩子,你去忙吧,阿桐這裏有我呢,阿桐肯定沒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去吧。”
薑煥璋出了屋,李桐暗暗舒了口氣,她在他麵前卑微了幾十年,現在麵對他,她還是象對著一座山,隻是,這一回,無論如何,她不能再讓這座山壓到她和阿娘頭上,她一定要把這座山從她和阿娘麵前鏟走,扔的遠遠的!
“昨天東廂誰當值?”沒等張太太說話,李桐有氣無力的問了水蓮一句,張太太一怔,“東廂?”
“我病成這樣,”李桐聲氣斷續,邊說邊看向水蓮,“他這幾天……都歇在東廂,誰當值?”
“是秋媚和春妍當值。”水蓮不知道她家姑娘打的什麼主意,卻極其配合的答道。
張太太臉色變了,直直的看著李桐。
“阿娘,是我讓她們去侍候的。”李桐聲音軟弱。
張太太呆了片刻,才勉強笑道:“你這傻孩子,這還要你說?不是你安排,就算他想,那幾個妮子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