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鄞歎氣：“曼兒，國不可一日無君。”
“那便交給宗室嫡親！”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你曾說過，這江山唯有賢者能夠勝任。”
高鄞一瞬不瞬地緊盯向她，半晌，道：“大周的江山，未來隻能是你與朕的兒子。這是朕如今能給得起的最重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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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一點點在大殿內蔓延開來，偌大的紫宸殿中悄無聲息，每個人進出皆是垂首靜悄悄地走過，沒有一絲聲響。
蘭曼高坐在偏殿大堂之上，看著三三兩兩人群經過，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氣息。在他們眼中，她成了那個令他們畏懼的存在。
徽帝繼位，大周開啟任用世族門閥中幕僚門生入朝議政之先河，朝堂之上展現一派新氣象。與此同時，日益衰落的宗室皇胄紛紛表示不滿，一時之間朝廷鬧得不可開支。
前朝鬧得沸反盈天，蘭曼日日呆在紫宸殿中不曾踏出殿門一步，聽著後宮人人饒有興致地咀嚼著八卦，好不熱鬧，話題內容卻不似前朝猜測那般，更多地是將關注點聚焦在了她與皇帝的兒女私情上。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夜政變青霄門內傳來皇後娘娘的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我記得小時候在老家，深山裏有一片梧桐樹，傳聞林中棲息著一隻鸞鳳，沒有人見過它的模樣，不少打獵為生的人專愛在林中尋找這隻百年難遇的靈鳥。有一年冬天大雪封山，山裏突然傳來一陣嘶鳴，那聲音盤旋在夜裏經久不息，直教人膽戰心驚。次日一早我才聽阿婆說起，原來是有人捕獲了鸞鳳，那一聲長鳴，是因為靈鳥被人生生折斷了翅膀。”
晝光炙熱的日頭底下，黃覺坐在牆角根下，對著一群圍坐在旁的小宮婢講著不算悠遠的故事，“皇後那日的一聲哭喊，竟比那鳥兒的嘶鳴更令人心顫，灑家不曾在東宮中當過差，隻知道當年太子與太子妃曾是無比堅貞的一對神仙眷侶，令無數人豔羨不已，為何今日卻形同陌路？”
一名宮女左右環顧，怯怯道：“大人有所不知……蕭氏叛變之夜，皇上平叛大軍來得遲，娘娘以一人之力抵抗，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太後、貴妃、王爺、還有自己的親妹妹……一個個在一夜之間相繼死去。皇上趕到之時，娘娘腹中的胎兒已而不保……哎，這天家的事向來無常，何況是如今坐上頂位的兩人……”
“自古以來，皇家子嗣間爭奪不斷，為了皇權兄弟鬩牆，骨肉相殘。更何況夫妻這種本是沒有血緣的兩人！在真摯的感情，怕是在權勢麵前也會變味。話本子上說的‘一生一代一雙人’，我現在是不敢信的了。”又一宮女義憤填膺道。
黃覺笑道：“小小年紀，說這些信不信的還為時尚早。你未曾體驗過，從何而來這些言論。恐怕就連身為當事人的皇後下，也不敢妄下定論。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娘娘？”
他早已發現站在一旁聽著她們談論一臉出神的蘭曼，端直迎上了她的目光，微微展露開一個微笑，絲毫沒有其他宮人對我的忌憚與膽怯。
“皇後娘娘，您怎麼出來了？”其餘的宮女先是一驚，旋即變得不知所措，七手八腳地圍了上來。聒噪的請安行禮與詢問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如同鑽入了蜂穴。
“都退了罷。”抬頭望天，刺目的陽光射入眼裏，突然教人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