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在她額角印下一吻。
他的唇那麼燙,讓餘小溪忍不住輕眯起了眼。
“睡吧,已經很晚了。”
溫柔沙啞的聲音,伴隨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掃過她耳畔,帶來難以言說的悸動。
像盛夏的夜晚,空氣裏無聲的暗湧。
湛時廉的眸光裏,就有那麼一個深夜。
從前那個夜晚寂靜而冰冷,孤孤單單,天地間沒有倒影。
而現在,他的夜空中點綴起了月牙和繁星……小小的月牙是她,點點繁星也是她,他眼裏隻裝得下她一個人。
一個,就已經足夠了。
“大叔,你也早些睡。”餘小溪紅著臉道。
“嗯,”湛時廉點頭,又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晚安,做個好夢。”
這天夜裏,餘小溪做了個長長的夢。
夢裏沒有怪獸,也沒有死巷,隻有一片潔白無瑕的雪。
雪地很軟,雪地靴踩上去,嘎吱作響。
有隻寬大的手,牽起了她的小手,她仰起頭,卻看不到身邊那人的樣子。
可她知道,那就是大叔,隻可能是大叔。
兩人就這麼十指緊扣,一直往前走,身後是兩串長長的腳印,一大一小,像是能蔓延到天荒地老……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夢醒了,可那片無暇的雪地似乎還留在餘小溪的心上,沁人心脾的甘冽過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暖意。
她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喜歡上大叔了。
很喜歡很喜歡,這輩子隻要他一個人的那種喜歡。
正想著,鬧鍾響了。
餘小溪醒來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半,因為約了化妝師,所以今天她比平時早起辦個小時。
洗漱完畢,化妝師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餘小溪之前接觸過的化妝師大多是女性,而這個化妝師是個男人,留了一頭幹淨利落的亞麻色短發,鼻子挺拔,眼尾微微上挑,唇角帶著微笑的幅度,一看就是個很溫暖的人。
“餘小姐。”化妝師看到餘小溪,明顯驚豔了一下。
餘小溪是那種很清秀的類型,不上妝的時候看上去就已經可愛,如果化了妝……
化妝師不禁有些迫不及待。
他覺得,這位餘小姐的五官就像等待畫筆落下的白紙,白得簡單,白得純粹,本身就已經頗具氣質,等妝容完成了,可能會成為自己今年最出色的作品之一。
“如果準備好了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化妝師道。
餘小溪甜甜應了聲好,在化妝鏡前坐下。
化妝師特地把助理,把餘小溪麵前的鏡子遮了起來:“這樣才比較有驚喜哦!”
餘小溪其實挺期待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化過妝了。
十二歲那年生日,爸爸給她舉辦過一個小小的宴會,請了化妝師來給她化妝,因為她的妝容比餘雅媛好看,餘雅媛就賭氣把她推進了生日蛋糕裏。
那個蛋糕,是餘小溪的母親去世之前,給她設計的最後一個蛋糕。
從一歲到十二歲,餘小溪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由母親她親自設計的,有奶油蛋糕,有翻糖蛋糕,有果醬蛋糕,有巧克力蛋糕,還有冰淇淋蛋糕……一個比一個好看。
十二歲之前的蛋糕都被拍成了照片保存下來,唯獨十二歲那年的沒能拍照保存,被拍下的隻有餘小溪沾滿奶油的,狼狽的臉。
直到現在,餘小溪還記得蛋糕上那些奶油玫瑰花的味道。
一朵朵奶油做的玫瑰花,被一個個小小的蛋筒托起來,顏色由淺到深,“盛開”在五層的大蛋糕上,遠遠看去,有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那是她頭一次知道,有些東西真的很脆弱,隻要一雙惡毒的手輕輕一推,就能徹徹底底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