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冬稟聽見了和羲的叫聲,忙叫車夫停下了馬車,焦急朝馬車內的和羲問道:“公主,怎麼了?”
和羲無力的靠在馬車上,千機坐在一旁,嘲弄的瞧著她。
她伸手拂去滿臉的淚,淡聲朝外吩咐道:“我不舒服,你去母後宮裏說一聲,今日就不進宮去了,改道回府。”
幾人回府,和羲急不可耐的下了馬車,掩麵大步走進公主府中,千機則慢悠悠的帶著薑妄下車去找雲愁。
千機牽著薑妄,一大一小,二人漫步於府中。
時不時的,薑妄會指著新奇的東西問千機“這是什麼?”千機好脾氣的回她,遇到自己也不知道的,便問身後的侍女。
走了半晌,二人才走到雲愁所在的院子。
比起薑妄的小院,雲愁的規格便要小上很多,院子裏沒那麼多奇花異草,隻有一棵光禿禿的柿子樹,雲愁捧著酒壺,睡靠在枝丫上,雪落了滿身都不知道。
千機足尖輕點,飛到他身邊,低頭去看他。
半晌,睡夢中的人感受到有人盯著自己,悠悠轉醒。
“你們今日不是要進宮麼?怎麼還不不去?”
千機伸手將他拉起,無所謂道:“沒去成,那女人被我說哭了。”
雲愁含笑,無奈搖頭,隨著她的動作落到地上。
看見一身新衣的薑妄,低頭靠近她誇讚道:“妄兒,今日很好看哦。”
薑妄不適應他的靠近,往後退了兩步,問他道:“小玉呢?殺了沒有?”
她提起小玉,雲愁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含糊道:“殺了殺了。”
薑妄聞言瞪他,道:“你騙我。”
雲愁攤手,苦笑道:“又被你發現了。”
洋洋灑灑的雪,並未有停下的意思,千機見她的紅狐大氅上已有許多落雪,忙推她進屋去“小祖宗,我們進屋去說。”
屋內放置著碳爐,裏頭不斷冒出熱氣來,薑妄坐了一會嫌熱,伸手將大氅解了。
“你的千步香被他洗了,我可尋不到人了。”雲愁手提茶壺,為她倒了一杯熱茶。
薑妄捧起茶盞,偏執道:“讓我自己去找,我總能找到他的。”
千機坐在她身邊,笑著搖頭道:“不可以哦,阿妄,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都不可以去。”
她似賭氣般扔下手中的茶盞,將臉朝二人備過去,雲愁好笑,覺得她這模樣稀罕得緊,起身便要去拿畫紙和筆畫下來。
“我得把你這模樣畫下來,傳回漠北給天叔他們瞧瞧。”
千機也覺好笑,伸手去拉她衣裳後的飄帶,哄道:“你忘了麼,我們來此是做什麼的,你想要殺那女人,就要好好聽我的話。至於小玉,待我們殺了這女人後就去找他,再殺他也不遲。”
薑妄聽了這話,才將臉轉回來,問她道:“我要做什麼?要快。”
千機撐著頭“唔,叫我想想啊。”
雲愁手執畫筆,抬頭笑道:“要當好郡主,學著做一個貴族女郎。”
千機拍手,哈哈笑道:“對,學著做一個貴族女郎,然後再找一個頂好頂好的貴族郎君,成婚!”
薑妄歪著頭,不解二人話中之意,也不懂為何要殺和羲還要學著去做什麼貴族女郎。
“我不要做貴族女郎,殺了她然後回家。”她眸中堅定,一字一句朝二人道。
千機望向合和窗外,聲音飄逸深沉:
“阿妄,這兒才是你的家,你是不必去做貴族女郎,因為你本就是貴族。你不必滿身血債,不必在那片黃沙中打滾,你隻需往那一坐,想要什麼都有人給你送來。你會順遂一生,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像那個老頭走時候說的一樣。”
雲愁作畫的手一頓,一滴墨落在畫上,心中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著,有些痛不必明說,全然在心中,那個爛好人的薑潮,護著每一個人長大,卻沒能等到自己的女兒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