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道旁走幾裏路是白玉蘭,再走幾裏路便是樹林,還走下去便是亂石險道,在亂石中少有山洞,有大有小,大的可容人,成千上百人。
嚴正清就站在山洞前,那山間落下的雨水就如簾一般連綿不斷,這是他的惆悵。
無論好人壞人都有惆悵的時刻。況且嚴正清不能算是個壞人,他隻是手段狠毒些,但他愛惜人才,愛惜手下,更愛惜他手中那把‘流沙’劍。
即使看麵相,他也是個和藹可親的大叔,不矮不胖不高不瘦。
“嚴堂主,淩晨雨夜寒,小心著涼。”一人遞來錦袍。
“文堂主可怕寒?”嚴正清回首看著他問,但並未接過袍子。
“說實在,我怕寒。”那人如實道。
“那就你穿。”嚴正清又回過頭。
他卻親手替嚴正清披上了袍子。
嚴正清並未感到些意外,他反而更加惆悵了些,過了許久他才興歎道:“我在想,我是否是在帶著流沙與奧斯提的門客去送死呢?”
“哦?你是在為先前明月宮的事情擔憂?”文冕有些疑。
嚴正清搖頭:“不完全是,自古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那明月宮在中原武林的勢力再大也不可在五毒盟造次,她們最多隻是想保住風雪會罷了。倒是五毒盟中的內亂卻是讓我最擔心的。”
“是擔心毒蠍堂與萬蛇堂麼?”文冕也已猜到。
嚴正清默認許久不語,過了好久他才說道:“我派去的臥底,在近半年全被他們通過手段摘除,卻是一點消息也未給我穿回來,倒是我們的計劃被他們得知不少。而他們表麵上卻並不在乎,好似這五毒盟盟主之位他們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實在害怕他們有什麼陰謀。”
文冕笑道:“陰謀?我們也有陰謀,隻是誰的陰謀更大些罷了,自己都在做的事為何要去害怕別人也做呢?”
“可你有沒有想過毒蠍堂與萬蛇堂論手段比不過我們,就連門客也少我們大半,他們與什麼我們爭?可他們卻這麼有自信,隻怕是有外力相助。”
“你覺得他們也和風雪會一樣與中原武林有掛鉤?”
“不!”嚴正清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是擔心他們與尤金國有密切的聯係。”
“你是說他們與軍隊勾結?”文冕大驚,江湖與朝廷,自古以來不相幹,但卻有著極其密切的聯係。
自古以來都是朝廷利用江湖,而從嚴正清的觀點來看,是那毒蠍堂與萬蛇堂在利用朝廷?還是塞外的朝廷?
文冕反駁道:“不可能,那萬蛇堂的於萬仇與毒蠍堂的嶽無情都是漢人。就算他們想與尤金國合作,尤金國也應有避諱才對!”
嚴正清重歎道:“這才是我再三惆悵的地方,但是利益又怎會分種族與國家呢?”
文冕道:“但那又如何?五毒盟之所以經久不衰,就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屹立於邊塞內外,雙方都不可能輕易找麻煩,否則雙方隻有一方越界,後果則是戰爭。他們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個江湖聯盟而耗損國力吧?”
嚴正清卻苦笑,這個文冕就是太天真。人在高位很容易便飛上天,文冕便是這麼一個人,他做了幾年奧斯提的堂主便愈發膨脹。一個江湖聯盟怎能左右朝廷的軍隊?說句不好聽的便是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