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家回到墨生園已是戌時過半,夏子衿將身體浸泡在鋪撒香花的溫熱池水中沐浴,霧白的池水熱氣在皮膚上撫動,鑽進細膩近無的毛孔之中,滿室皆是氤氳芬香之氣。
“公主,今日那柳家的表小姐明明就是故意針對著公主,您為何還要替她說話?”小葵一邊將藤條編製花籃裏的新鮮花瓣往池子裏撒下去,一邊嘟囔道。
夏子衿用手捧起溫熱的池水往鎖骨上澆淋,嘩嘩流動的觸感仿佛是最溫柔的手,輕輕撫過每一寸肌膚。
“本公主跟她較什麼勁,一個無腦之人罷了,由著她鬧騰,日後出了岔子也是她咎由自取。”夏子衿懶懶道,她之所以不和柳纖纖計較,無非是打算慣著她那得罪人的性子罷了,所謂捧殺便是如此,她既氣不著自己,日後自會氣的著旁人,隻要柳纖纖一日是目中無人的性子,便一日不得人心。
小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也沒往深處想。
夏子衿舒適地往池水裏浸了浸,溫熱的觸感便包裹住了肌膚,她如今不準備將心思花在柳纖纖身上,任她自己攪攪風浪便是。眼下她想要做的,是給失去了兩棵依靠大樹的白娉婷,再送上一份大禮。
“小葵,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今日是十二月中旬十四了,再有半月,便是除夕!”小葵咧著嘴道,每一年除夕,宮裏都是熱熱鬧鬧的,四處張燈結彩,闔宮皆有年賞,到了午時天壇之上還會燃放煙花與天燈,好看極了。
“除夕……”夏子衿默默地念了一句,心中已然是有了打算,再過幾日怕是各家的女眷都要忙起來了,這兩日便是年前最清閑的時候,她得利用好這個時機,在除夕前將給白娉婷的這份大禮給送出去。
束日,林王府中。
白娉婷正對著麵前的一幹素到看不見一丁點兒葷腥的晚膳幹瞪眼,她持著筷子在盛著水煮白菜的碗碟裏挑挑撿撿,又伸到一碗的青豆裏頭撥弄了幾下筷子,臉上的不滿與氣憤呼之欲出。
“這些個狗奴才!竟然給本妃吃這些!”她尖聲斥道,將手上的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側妃娘娘……您便將就著些罷,世子妃說了,今日是十五,咱們府中的女眷宜素食,禁葷腥。”伺候白娉婷的貼身侍女碧兒小聲道。
白娉婷一聽是又是黃塵煙的主意,便更是來氣,也不知道那黃塵煙是哪根筋搭錯了,說什麼每月十五是修身養性的好時候,她自己愛吃素的便罷了,非要整個世子後院陪著她一同吃。
“不過是仗著自己正妃的身份,有什麼可神氣的!”白娉婷扯著嗓子衝門口喊了一句。
碧兒慌忙過來拉著白娉婷的胳膊,搖頭道:“側妃娘娘,您可別和世子妃置氣,不過是這一日,忍忍便罷了!”
白娉婷甩開碧兒的手,可勁地翻了一個白眼,如今她是在太後麵前失寵,連帶著白家也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更別說這林王府裏的人。
這些個狗仗人勢的奴才,從前她得意的時候,個個巴結著她,即便是每月十五黃塵煙要求眾人齋戒,廚房的下人也會偷偷地做了葷菜送來,如今卻和她說什麼王妃之命不可違,真真是要笑死人。
“不行,本妃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白娉婷攥著衣角,咬牙切齒道。
她已經失去了兩個靠山,現下她若想要在林王府中立足,就隻能抓緊林潤玉的心,否則真是無望了。
“世子爺呢?”
“回側妃娘娘,世子爺這會兒子正在世子妃屋子裏用膳。”碧兒道,抬眼偷偷瞧了白娉婷一眼,怕是她聽了又要按耐不住。
果不其然,白娉婷眼神一冷,抖著嗓子古怪地笑了起來。
“一個空殼將軍府的落魄小姐也擺什麼正妃架子,還以為是什麼奇貨可居的貴女,不過也是個日日邀寵的狐媚子罷了!”白娉婷酸裏酸氣地說著,卻沒注意到碧兒略為無可奈何的神情。
碧兒嘴上不敢說,心頭卻是搖頭感歎,論狐媚,誰能贏了白娉婷去,光光是這個月,她便已經硬生生從世子妃和其他姬妾房中將世子請過去三回,若不是世子妃大度,怕有她好果子吃。
白娉婷自顧自地罵罵咧咧了一會兒,順足了胸口的氣,轉身衝碧兒道:“碧兒,你去世子妃屋子裏,就說本妃昨日受了涼,這會兒子病得說胡話,隻叫得了世子爺的名字,讓世子爺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