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愚蠢(1 / 2)

貴妃儀架一路擺到綺羅園,越貴妃鐵青的臉色讓宮人們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成了出氣的對象。

“貴妃娘娘您來了……公主心情不佳,把奴婢們都趕了出來,不讓任何人進去,這會兒子正在屋子裏頭砸東西出氣呢……”斐兒守在門外,聽得屋子裏頭乒乒乓乓的瓷器碎裂聲,喏喏道。

“愚蠢的東西!”

越貴妃臉色黑沉沉地推門而進,正好瞧見夏子琦將手裏頭的一盞毓流貼畫仕女圖的掌燈惡狠狠地砸到地上,那精美的燈架觸地便散碎開去,骨碌碌地彈起來滾到越貴妃腳邊。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越貴妃冷冷道,繡鞋踩過貼畫仕女圖,長裙拖曳著前移。

“母妃……”夏子琦見是越貴妃,氣勢一軟,卻是委屈了起來,上前拉著越貴妃的手臂便抱怨道,“不是琦兒要鬧騰,分明是父皇他對外祖父心存不滿,故意要給外祖父難堪呢!父皇也太不把咱們越家放在眼裏了,那麼多大臣替外祖父求情父皇都分毫不理,兒臣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便將兒臣禁足……”

“夠了。”越貴妃皺著眉頭打斷了夏子琦的喋喋不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頭歎了口氣。

她隻生了夏子衿這一個孩子,不是皇子便算了,偏偏是個一根筋的蠻丫頭,真是令她頭疼不已。

“母妃……琦兒說錯了嗎……”夏子琦扁著嘴兒道,聲音也放低了幾分。

越貴妃沉默了半晌,拉著夏子衿坐到塌上,拍了拍她的手背。昏黃的光影照著她眉心的花鈿,深淺不一的嫣紅彙成瓣瓣嬌豔如畫的輪廓,而花鈿之下的那雙狹長鳳目,出奇地深沉。

“琦兒,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當銘記於心。”越貴妃深目道,“如今我越家乃是朝廷上你父皇最為忌憚的外戚,你父皇生性多疑,若是越家有一日壯大到令他不安,那一日便是越家傾覆之時……”

夏子琦張大了嘴,仿佛難以置信一般,瞧著越貴妃凝重的神色又分毫不像是危言聳聽,遂也垂下了眼瞼,雙手在膝上的衣裙不自然地揉搓起來。

“那今日這樣多的人為外祖父求情,豈不是……”

見夏子琦終於開竅了,越貴妃也歎道:“正是,若是沒有半數文臣為你外祖父求情還好些,這樣的陣仗一下來,你父皇反倒覺得咱們越家的權勢太過,令他不喜了。而你這丫頭今日竟闖到禦書房去撒潑,以你父皇那樣的氣性,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

夏子琦自知理虧,也不敢反駁,一味地低著頭揉搓衣角,心中卻是埋怨上了明聖帝。

“父皇也真是的……罰了大皇兄又罰了外祖父,如今禁足兒臣,前些日子更是責罰母妃。如此一來,蓮妃那頭倒是洋洋得意得緊呢!”

燈影照得越貴妃半麵深沉,尖細的護甲在黃光之下更加亮澤起來,繁複的花紋隨著指尖的撥弄而栩栩生光。

“蓮妃……嗬!”越貴妃嘲弄著撇開嘴角,“她若不是因為掛著一個前朝妃子的名頭,無根無基讓你父皇放心,就憑她如今的勢頭,又安能保得住自己母家?”

夏子琦沒有越貴妃那般深沉老道的心計,隻覺月靜安搶了越貴妃的容寵,自己也跟著受明聖帝冷落,不由得話語中帶了幾分輕蔑:“母妃其實也不用擔心,那蓮妃也就是如今享著父皇的新鮮勁罷了,咱們越家樹大根深,您又是大皇兄的養母,蓮妃如何能比您尊貴?”

本以為此話能哄得越貴妃開心,卻不想越貴妃神色一冷,皺眉道:“琦兒,你這話在母妃麵前說說就罷了,若是傳到你父皇耳朵裏,他會怎麼想?皇子與後妃勾結乃是大忌!本宮是皇長子的養母,又不是親母,若是常年與皇長子關係過密,你父皇恐怕也容不下我了。”

“可是……”

夏子琦剛要說什麼,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隻聽斐兒喏喏的聲音傳進來道:“娘娘,公主,太保大人來了……”

越貴妃與夏子琦對視一眼,這太保大人自然就是被降職的越太傅,如今應該稱作越太保。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隻見越太保緩步而入,原本精氣神十足的他如今卻同別的垂暮老者一般,滿目疲態。

“臣……參見貴妃娘娘與公主……”越太保躬著身子,行李卻是一絲不苟。

“外祖父!您這是做什麼,咱們自家人難不成還要分地位高低嗎。”夏子琦嘟囔了一身,親熱地挽上越太保的手臂,對於這位從小便親近的外祖父感情是十分深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