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煙,許久未見呢。”
夏子衿清雅的嗓音從小舟上飄來,飄飄忽忽鑽進黃塵煙的耳朵裏。
小舟應聲停靠在岸,夏子衿由馨兒攙扶著走了下來,借著月色她望看向黃塵煙,比之前段時日,黃塵煙的氣色好了很多,想來她應該也是對紅塵諸事看得豁達了,才會有如今這番坦然模樣。
在此處瞧見夏子衿,黃塵煙既有幾分詫異,又帶著些許歡喜,在上京城裏她本就沒有什麼閨中好友,夏子衿雖然和她交情不算極深,也算是一個難得的真心友人了。
“公主,真巧啊,又在湖邊碰見你呢!”黃塵煙微笑著向夏子衿點了點頭,眉眼轉向夏子衿身旁的馨兒,似是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
“這是我身邊新來的丫頭,叫馨兒,之前的小葵已經出嫁了。”
夏子衿看出了她的疑惑,出言解釋道,複而又問她,“這些日子塵煙過得可還如意?本公主上一回點撥給你的那個煙羅姑娘是否稱你心?”
夜風吹過黃塵煙的衣擺,漾起了飄如輕蟬的清逸,她抿唇笑了一聲。
“煙羅是個可心的,世子爺很喜歡她,左右她會來事兒,也懂得規矩本分,平日裏有她幫襯著我倒是省了不少事,世子爺後院裏的那些個女人也鮮少再鬧到我跟前來煩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平淡,提及林潤玉對煙羅的喜愛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夏子衿知道這是因為黃塵煙心裏沒有林潤玉半點位置,才能夠對其如此開豁,遂也安下心來,繼續她今日要做的事情。
“如此便是最好了!”
夏子衿笑言,複而將手伸進了袖袋之中,摸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玉脂玲瓏盒,遞給了黃塵煙,盒子是瓷麵的,上頭用丹青彩墨描繪著一朵鮮紅娟麗的牡丹花,一旁還用極小的筆力題了首小詩,很是雅致。
“這是柳家表哥前些日子給我捎來的胭脂醉膏脂,用來勻麵很是不錯,聽聞前些日子在西域一帶盛行,尋常姑娘家都喜愛用呢。”
她笑意懇然,又道,“本是想著明日出宮的時候順帶著去林王府看望看望你,再將此物送你,巧著今日就碰見了。不過冬末春初的夜裏寒氣也是不弱的,塵煙一人在這湖邊靜坐,可是有什麼心事?”
“也不是什麼心事,隻是聽說邊疆戰況吃緊,我在王府裏閑來無事便出來打探打探,聽聽況事。”
黃塵煙淡淡道,素手接過了夏子衿向她遞過來的胭脂香膏,笑著道謝,素又將那香膏的蓋子起開,尾指輕輕沾了一點在手背上,果然是香氣撲鼻,嫣紅奪目。
“邊疆嗎......近日的確是戰況很緊,我在宮裏頭也略聞一二,說是匈奴軍隊打到了白雲關外,架起木梯三日三夜不停攻打城門,白雲觀現下應是危機重重,能否保得住也未可知呢。”
夏子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又抬起臉來望了望黃塵煙的臉色,隻見黃塵燕的麵容上閃現過一絲心痛,約摸著是想起了在白雲關外戰死捐軀的精武將軍。
當年精武將軍戰死沙場的時候舉國同悲,雖說黃塵煙那時還年紀尚小,卻也是將父親的死記的清楚明白,從而十分痛恨匈奴國。
夏子衿從前世而來,以是於她明白精武將軍並沒有死去,隻是被匈奴國扣押在偏遠地區十餘年,在前世精武將軍便於某年重展歸來,這一世夏子衿相信命運使然,精武將軍定也還在匈奴人的手中。
她既要將黃塵煙納為己友,便要負責將她的命運扳正到屬於黃塵煙的軌道上。
黃塵煙是一個性格剛烈的女子,她不屬於林潤玉的後院,她屬於廣闊的疆域,屬於熱血的戰場。
雖然這一世在夏子衿的手筆下,讓黃塵煙陰差陽錯嫁給了林潤玉,但她決不能讓一代女將就此埋沒在沼氣迷障的林王府中。
而此時兩人麵對而談,黃塵煙對於夏子衿所說之言亦是心頭哀歎。
她一不想看見大萊收到匈奴國的侵擾,二國不想看到父親曾經以性命保下的家國安寧再次被匈奴踐踏。
正當黃塵煙心頭悲哀之際,隻聽夏子衿忽然言道。
“塵煙,這些日子以來你時常看兵書學陣法,行策略思謀慮,可有想過在此家國不安之際,為朝廷出一份力?”
黃塵煙愣了一陣,這些日子以來,她雖然的確是用心學習兵法,可是戰況當前,也並非是兒戲。
那樣出多出色的將領被明聖帝派往邊疆戰敵尚且沒有全贏的勝算,更何況她一介弱女子,心思與策略又不如那些身經百戰,經驗老到的將領們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