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爾赫的聲音帶著聲聲的譏諷,無比享受這種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人心中神聖信仰般存在的人踩在腳下的感覺。
“呼爾赫,你住手!”
淮將軍第一個怒吼起來,銅鈴一般的雙眼幾欲噴火一般。
站在城牆之上的大萊兵將們也紛紛是激動地怒罵起呼爾赫來,一個個憋氣得麵紅耳赤。
“匈奴狗賊!把精武將軍還給我們!”
“對!竟然把我們的將軍扣押了十幾年,你們該死!”
將士們一個個地都紅了眼眶,他們當真是恨透了匈奴人,究竟是怎麼樣的壞心腸才能把一個人藏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十幾年不透露半點風聲,看著人們著急看著人們悲傷,將那些因為失去而產生的至痛當作笑話來看。
囚車裏的精武將軍蓬頭散發,神誌也有些不清,喧天的嘈雜聲和呼爾赫的放肆笑聲仿佛都未能進他耳中,他隻是定定地站著,透過渾濁的硝煙和迷離的夜色,能夠見到城牆上站著的那個衣裙飄然的女子。
“阿楠……”
精武將軍恍如夢囈一般喃喃低語了一句,不知是清醒還是恍惚地望著黃塵煙的麵容,竟是有些濕了眼眶。
阿楠是黃塵煙母親的名字,在精武將軍被匈奴人藏起來的第三年這個年紀輕輕就“喪夫”成了寡婦的女子便鬱鬱而終了,在黃塵煙的母親阿楠撒手人寰的時候,黃塵煙尚還不滿十歲。
透過夜色,黃塵煙讀懂了精武將軍的唇語,也看懂了他臉上悲傷的神色。
若是說之前黃塵煙還有些懷疑,匈奴軍推到陣前來的這個精武將軍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在觸及到精武將軍望著她喊著她母親阿楠的名字時眼中悲傷的神色,她便再無懷疑了。
當年精武將軍與阿楠也是一對伉儷情深的夫妻,奈何因為國難而分隔兩地,聚少離多。
世人都知精武將軍隻有一個正妻,對她也是一往情深癡情不渝。
黃塵煙與其母阿楠長相有七分相似,加上夜色模糊,精武將軍將她看成是她母親的模樣也無可厚非。
正因如此,黃塵煙才相信眼前的精武將軍並非他人假扮,因為容貌可以更改作假,但一個人的眼神和眼神裏隱藏的深切情誼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將士們心中懷傷場麵也極為悲傷,但是呼爾赫可沒有什麼時間在這裏看著這些昔日的舊戰友們展現什麼心心相惜的情誼。
“怎麼樣,本將軍的這個無價之寶,值不值得五座城池呢?”他朝著城牆高台上的眾人投去一抹奸詐的笑。
“如今話已經擺到明麵上來了,如果你們大萊的人想要精武將軍活命,那麼便拿你們邊疆臨近匈奴國的五個城池來換,包括白雲關在內,三天之內全部轉交給匈奴國。”
他底氣十足地眯著眼睛看著所有人,此時甚至是欣賞著他們氣憤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覺著十分快意好笑。
“三天之內交付五座城池?簡直是癡人說夢!”
夏天勤立在城牆上憤然甩袖,對於其他人的戚戚然毫不做感,“我大萊的城池豈是你等匈奴人想拿就拿的,用五座城池來換一個十幾年前就已經宣告死去的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派了什麼喬裝易容術高明的人假扮成是精武將軍?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這......”
夏天勤這樣一說倒是讓其他人也有些猶豫起來了,的確也不能排除眼前的精武將軍是匈奴人拿來做交易的幌子,隻是若是囚車裏的人真的是精武將軍,那麼眼下他們又該如何,難不成真的要把大萊的五座城池給舍出去嗎?
“不,那的確是我父親。”
黃塵煙抿著唇淡聲道,一雙包含複雜情緒的眼眸落在精武將軍滿身的傷痕和憔悴枯骨的麵容上,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澀。
“父親以前是那樣的氣華蓋世,卻被他們折磨成了這般模樣......匈奴人該殺!”
她抽了抽鼻子,將眼中快要溢出來的淚又逼了回去,轉身看向夏天勤,咬了咬牙:“父親有幸活在世上,是天賜的恩惠,太子殿下,我父親為大萊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立了那麼多戰功,如今他身在囹囫,身為女兒我又怎能見死不救,求太子殿下允準匈奴人的要求吧,先把我父親平安換回來......至於其餘的事情,從長計議。”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