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邊,張院首回府之後,盯著那鹿茸看了半晌,恨不得搬了匣子一下子撞到自個兒的頭上,再想到夏盛卿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問話,張院首後背就禁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如今真真是進退維穀,張院首自己一個勁兒的想的出神,冷不防,屋門一下子被推開,他駭了一跳,目光如同惡狼一樣對著門口看去,就見自家夫人正一臉愕然的站在門口。
張院首立時回過神來,慌忙收回目光,寬大的袖子在桌麵一掃,就將那裝鹿茸的匣子收起來,自家娘子好不容易受孕,縱使他心頭慌亂,也不能在她麵前表露分毫,平白叫她跟著擔心,若是動了胎氣就糟糕了。
至於這鹿茸,回頭就叫人燉了做湯端給夫人,不管他收不收下這些東西,他都逃不了為月靜安做事的命運,既然如此,還不如撈些好處。張院首想的清楚,眼底不由自主的劃過狠色。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他剛剛到太醫院報道,就見明聖帝身邊的小夏子急急忙忙的衝過來,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召到禦書房候著。
張院首隱隱約約就覺得十分不好起來。這樣大的陣仗,難不成……他一瞬間瞪大眼睛,心裏頭翻江倒海似的,想到夏盛卿那日向他打聽的事情,雙股禁不住瑟瑟發抖。
偏生他又不能讓這些個同僚看出來,費了渾身的力氣,才將在胸口不住起伏翻滾的涼意壓下去,抬腳走進內殿,遠遠的,隔著一層又一層薄如蟬翼的簾幔,光是瞧個身影,張院首也知道裏麵的人的的確確是明聖帝沒錯。
心中猜測和親眼看到畢竟是兩碼事,現下瞧著明聖帝昏迷著,張院首不知怎的,一下就覺得是夏盛卿下的手,倘若他猜測成真,那夏盛卿可就當真是謀害皇上的罪名了。
想到這一茬,張院首的心肝兒就忍不住顫了三顫,四處張望了一眼,沒瞧見夏盛卿的身影,莫名舒了口氣。
明聖帝是在批閱奏折的時候突然頭疼,緊跟著就暈了過去。然後就成了這副光景,皇後得了消息,當下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也不顧四周的宮娥,迅速衝到明聖帝跟前,瞧著他一副生死不明的樣子,心頭一陣陣恐慌,登時扭過頭來,麵色猙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夏子心口顫了三顫,隻得站出來,將事情的原委說了,隻是明聖帝到底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太醫還沒有看過,不好說。
當下,皇後就將目光落到眾位太醫身上,冷哼一聲,“還不上來給皇上瞧瞧,若是救不醒皇上,本宮拿你們試問。”
明聖帝昏倒的消息很快就傳開,月靜安正小心翼翼的畫著眉毛,乍一聽見這個消息,手上一抖,好好的眉毛就畫歪了,然而她卻是看也不看,迅速扭過頭來,憂心忡忡的看著嬤嬤,“嬤嬤,你去探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說這兩年明聖帝的身子越發虛弱,可還沒有到累倒了的地步。最主要的事情,明聖帝現在還不能出事。若是明聖帝死了,按照目前的局勢,夏天勤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她雖是表麵上扶持夏天勤,可沒想著真的叫他登上皇位。
在複國大計還沒有準備完畢前,明聖帝不宜出事。月靜安咬緊唇瓣,看著嬤嬤匆匆出去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清。正想著,她就見守門的宮婢推門進來,說是明月公主求見。
月靜安一愣,眉頭微不可察的皺起來,剛準備叫宮婢打發了她,仔細想了想,還是叫婢女將她帶進來。柳念廈得知明聖帝出事之後就一直惶恐不安,她如今的尊榮,完完全全是明聖帝賦予的,若是他就這麼沒了,就意味著她將被直接打回原形。
柳念廈心頭忐忑不安,有心要去禦書房裏探望明聖帝,好打探消息,卻被皇後命人堵在外頭,不叫她進去。
她初始還以為是皇後發現了什麼端倪,後來才發現皇後隻是單純的不喜她。
又想起先前聽到的消息,似乎夏子衿同皇後是同盟關係,自己的出現,害的夏子衿入獄,皇後少了個幫手,自然不會高興,不放她進去倒也能夠理解了。
隻是就這麼被人拒之門外,柳念廈還是忍不住一陣氣悶,思前想後,她還是到月靜安這兒來了,左右月靜安並不知道她之前的那些心思,她現在惶恐不安,來尋她庇佑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