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神情惶恐,害怕不已的樣子,夏子衿忙抓著她的手掌,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髒汙,扶著她坐下,“嬸子,您不必這般客氣,不如和我們說說這潁州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此次過來,本就是抱著收攏人心的目的,不自覺就換了稱呼,將她與這婦人的距離拉近了些。婦人見她為人溫和,更是救了自家相公,當即感動的眼淚都出來了,剛準備說話,就扶著額頭,眼前一陣暈眩就昏了過去。
夏子衿看著她暈倒在地上,頓時變了臉色,連忙叫馨兒去將禦醫請進來,一旁的小娃娃看著自家娘親暈倒,駭了一跳,忙跪倒在一旁,抓著她的衣裳大哭起來。
床榻上的男子被這哭聲吵醒,身子動了兩下,不顧身上的疼痛,扭頭望向一邊,就看到自家孩子抱著妻子大哭不止,當即慌了神,單手撐在床邊,支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誰知卻是渾身一軟直接滾到床榻下,夏子衿回過神來,就看到男子直勾勾的望著婦人,連忙上前就要扶起他,卻被他一掌拍開胳膊,夏子衿還未反應過來,就望見男子惡狠狠的目光,“你想做什麼?你將我娘子怎麼樣了?”
夏子衿張嘴欲說他誤會了,馨兒就闖了進來,正好看到男子拍打夏子衿手臂的一幕,連忙奔上前,皺眉看著那男子,“你做什麼?”
身後的禦醫背著藥箱進來,一眼就瞥見地上躺著的婦人,連忙邁開步子過去,剛準備給夏子衿行禮,就被她攔住,指了指地上的婦人,“先給她看看。”
禦醫立刻起身,將手指探到婦人手腕上,又翻開她的肚皮查看。男子醒來時是見過禦醫的,原以為禦醫就是他們夫婦的救命恩人,現在看著這禦醫明顯是眼前這個他以為傷了自家娘子的女子叫來的,臉皮不由自主的燒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視線卻是緊緊落在婦人身上。
夏子衿會心一笑,拉住想要找他算賬的馨兒,搖了搖頭。這男子剛剛不過是就妻心切,這才出言不遜,並非有意,倒是不用過多介意。
馨兒見她不打算追究,雖然心有不忿,可想到之前進城時見到的慘相,又見男子一個勁兒的盯著婦人,扒著床沿的手掌都是不自覺縮緊,不免唏噓,到底是沒再說話。
好在那婦人並沒有什麼事,不過是幾日未吃東西,餓暈了而已。男子聽完禦醫的診斷,不由露出羞赫的神情來,低著頭,一臉愧疚。
夏子衿的視線隨之落到二人的孩子心上,心底顫了顫,皇家親情淡薄,可這民間,這樣的苦寒之地,這孩子身上的衣服雖滿是補丁,可除了一張笑臉,其餘的地方都是包的嚴嚴實實,臉色除了蠟黃些,精神還是好的。
想到之前男子懷裏掉出來的那半隻燒雞,夏子衿緩緩眯起眼睛,若是沒猜錯,那燒雞定是這夫婦二人極力想要留給這孩子的,又它涼了,這才藏到懷裏。
“馨兒,去吩咐夥計煮些清淡的飯菜來。”夏子衿走到婦人跟前,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小家夥,你先去一邊,姐姐將你娘親抬到一邊的床上休息可好?”
馨兒見她當真蹲下身子,坐出一副要抱那婦人的樣子,駭了一跳,連忙衝上前,“公主,您身子嬌貴,怎麼能……還是讓奴婢來吧。”
男人剛欲道謝,就聽到馨兒對她的稱呼,立時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她,神情就局促起來,掙紮著要爬起來,夏子衿略帶責怪的看了馨兒一眼,“馨兒,什麼公主不公主,本公主既然府奉父皇的旨意到這兒賑災,就沒必要端著京城裏那一套,你一個人又怎麼抱的動,來,給本公主幫個忙。”
她並不是真正宮裏邊金枝玉葉長大的公主,她流落在倚情樓時,為了討口飯吃,劈柴挑水伺候人都是做過的,現在不過是抱個病人到床榻上躺著就嬌貴起來了,實在是可笑。
瞧著她已經當先一步將婦人抱住,馨兒阻攔不得,隻好上前去幫忙,抱著婦人一起到屋子裏的軟榻邊,將婦人抱上去。
男子將她們的舉動看在眼裏,原本因為這一場雪災凍的冰涼的心髒好似被熱油澆過一樣,滾燙滾燙的,眼圈都是紅了起來。
夏子衿叫小娃娃守到婦人身邊?這才抬腳走向男子,見他滿眼感激的看著自己,下意識的咳嗽一聲,“這位大哥,不知道你能否將這潁州發生的事情具體的告訴本公主?”
男子還是第一次瞧見真正的公主,一時激動的都結巴起來,“你……你真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