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空調溫度已經打到最低,皮修還是脫掉身上的衣服擦了把汗就走到風口對著吹,文熙亦步亦趨跟著,又問了一遍剛剛馮都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話多了,你指哪一句?”皮修伸手要攬著他。

文熙頓時往旁邊一跳:“你身上有汗!”

“怎麼了?又不是有汗的時候沒抱過,而且這不叫汗,這是男人味。”皮修皺眉一摸頭發:“快過來,我好熱。”

“那你得告訴我馮都說的極寒之物是什麼。”文熙吸了吸鼻子:“還有什麼叫死因不一般,魂魄寒氣重。”

皮修一頓:“你真不記得你怎麼死的了?”

“這個是真不記得了。”文熙小聲道:“有時候想一下都覺得頭疼。”

皮修一把將鬼拉到身前,伸手按上他的脖子,沿著頸椎向上摸到頭骨,手指突然按到一個堅硬的鼓包,他問:“你是不是老低頭啊?”

文熙:“啊?”

“我看你頸椎突出來了,一看就是坐的姿勢有問題,明天給你搞個背背佳給我背上。”皮修鬆開手將文熙摟在身前,漫不經心道:“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萬一想起來魂飛魄散了怎麼辦,那就連下輩子也沒了。”

文熙氣得咬牙切齒又不能罵,隻能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皮修:“極寒之物就是極寒之物唄,千年冰萬年髓,燭龍肺鮫人淚,都是好東西。”

“這些東西都和我的……我的骨頭放在一起?”文熙小心翼翼問。

皮修笑了一聲:“你倒是想得美,這些好東西隨便一樣都價值連城,用在你這個凡人身上實在是暴殄天物,不過裝你的那個玉壇子倒是好東西,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萬年玉髓了。”

“那個壇子在哪裏?”文熙連忙問。

皮修眉頭一挑:“拿去醃泡菜了。”

文熙臉色一白,一口氣沒提上來。

“那壇子大小正好,還能保持低溫,要是蓋上蓋放在陰涼地方,凍梨凍柿子這些都能做,還省電。”

文熙握緊了拳頭:“那是放過我骨頭的骨壇,你就……”

皮修:“誒,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而且那個壇子我讓小掃把洗了六七遍,幹淨得很。再說了,我們自己又不吃。”

文熙聽了扭頭就走,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座機就開始打電話。

“你幹什麼?”皮修問。

文熙冷聲道:“打給食品監督管理局,我要舉報你衛生檢查不合格。”

皮修氣笑了:“玩笑話都聽不懂?真拿你骨灰壇子醃泡菜我生意不想做了?別說你膈應,我心裏想著都膈應。”

“那我的骨頭還有壇子在哪裏?”文熙瞪著他質問。

皮修把他手裏的電話扔到一邊,皺著眉說:“我好好收著呢,沒誰要你那點破玩意。”

“真的?”文熙不信。

皮修黑了臉:“愛信不信。”

見老妖怪變了臉色,文熙立刻變臉,從黑夜叉化身繞指柔,走過去主動摟著皮修貼著他降溫:“生氣幹什麼,我還不是被您嚇到了。”

“注意點距離啊。”皮修拉開他:“別讓他們看到又誤會。”

文熙心裏冷笑一聲,熱的時候抱得比誰都緊,現在不用了就扔開一邊要拉開距離,姓皮的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從前爺爺那個老古怪都能被哄得滿房兒孫偏寵自己一個,個沒文化的千年妖怪有什麼好怕的?方法總比困難多,自己得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泥巴人還有三分脾氣,冰枕也有在自己的職業操守!

皮修看他老老實實站在一邊不貼過來了,心裏滿意這小東西還挺懂事會看人眼色,等夏天過了送他投胎的時候得挑個好時辰,怎麼說也得給他個大富大貴的命格。

“我下樓有點事,你在上麵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文熙不說話也不看他,站在一邊垂著頭動也不動。

“怎麼了?”皮修眉頭一皺,心想這是甩臉子給我看?

文熙偏頭說:“反正你也就熱的時候想得起我嗎,不熱了就扔一邊去,到時候再找個壇子把我一埋,挨不著你的眼。”

皮修一愣看著文熙開始發紅的眼睛,心有點慌了,難道真是自己說話難聽了?

“我隻是把你當抱枕而已,你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文熙梗著脖子看他,眼睛更紅了:“對啊,我就是個抱枕而已。”

兩個人眼神交彙,愛恨交織,皮修一時恍惚,感覺自己走錯了片場,說出口的台詞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你到底要怎麼樣?”皮修揉了把頭發:“別跟我鬧脾氣。”

文熙嗤笑一聲,後退兩步,將心灰意冷表現得淋漓盡致。皮修越看越不對,降下去的體溫又升上來,隻能衝著文熙伸手:“別鬧了,過來讓我抱會。”

文熙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