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楊承飛吃飯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總共才五個菜,一般一個服務員走兩趟就都上齊了。結果今天,愣是有五個不同的服務員隔兩分鍾來上一次菜,跟走秀似的。
楊承飛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悠閑樣兒,還很做作地裝出一副極有風度的樣子衝服務員放電:“我要兩杯果汁,謝謝。”
“隻要一杯,我同學不知道我不喝果汁,不好意思啊。”我急忙插話,並及時撇清與這個妖孽的關係,以免招致不必要的怨恨。
“不想喝果汁?那來杯草莓奶茶吧,我出去買。”楊承飛完全不理會我的良苦用心,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存心給我添堵。
“算了,我不太喜歡喝奶茶。”我麵部抽搐。
楊承飛短暫性失聰般,完全忽略了我的回答,問服務員:“小姐,請問這邊最近的奶茶店怎麼走?”
有誰可以體會我的痛苦?純屬啞巴吃黃連。
當楊承飛買回奶茶時,桌子上的菜已經涼的差不多了。
“Y市D大,聽說過麼?”楊承飛遞過兩大杯草莓奶茶,問的漫不經心。
“我對大學沒研究。”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白阿姨讓我幫你選的學校,指明要在Y市,我給你報了D大。怎麼樣,死睡了兩天,現在好點了沒?”楊承飛伸長胳膊夾了塊炸魚塊往自個兒碗裏放,剃開外麵一層被炸的嫩黃的皮,他又開始耐心地剔魚刺。
一個大男生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耐心?還真與他地痞的外貌不符。
感慨啊……
Y市,D大。A市,C大。
Y市和A市相距有多遠?跨了兩個省,應該會很遠吧,KK那麼聰明,她想上的大學便一定會考進去。
而他,他總是會選最好的,腦子裏還要裝個更好的。
我曾經在某人的眼裏是最好的,可惜,在比較中,最好的終究會被更好的比下去。
我現在是被比下去了吧,真沒用。
“你就這麼喜歡跟別人聊天的時候走神麼?”楊承飛食指抵著桌子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言語神情中自然是有些不被尊重的慍怒。
我回過神,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哼哼哈哈了半天,終於組織出一句完整的問話:“你報了那所大學啊?”
“跟你一樣,Y市D大。”楊承飛又恢複了平時不冷不淡的神情,“隻是專業不同,你的日語專業,我選的金融。”
我想我的麵部又抽筋了。
“白阿姨在Y市買的房子就在D大附近,回家很方便,幾乎可以不用搭車,步行十來分鍾就回去了。”楊承飛酒足飯飽後,很隨意地盡可能找一個更舒服的方式坐著。
我麵癱。
“你放心,到了那邊我也會照顧你的。”楊承飛十分愜意地打了一個冗長的嗝。我也在他這冗長的嗝聲中風化了。
“啊,對了,蘇麥報的好像是Y市E大。E大和D大相距很近,稍稍打聽了一下,大概坐十分鍾公交就到了,都不用轉車的,方便吧。”楊承飛嘴角一揚,笑得很是開心。
要我怎麼理解他此時此刻的笑容呢,嘲諷還是戲虐?
我悶頭喝著奶茶,不想言語。
蘇麥這個名字,於我,已經是一個嘲諷的存在了。光是聽著這個名字就讓我覺得很受侮辱。真心付出,不過是個備胎的角色。我在他的人生中算什麼,不過是高考之前的一個練兵測試,而他真正需要的僅僅是一場“高考”,以及“高考”之後的輝煌和璀璨,這才是他要的那個“更好的”。
“成溪,你不覺得你應該買個手機了麼?”楊承飛話鋒一轉,“聯係你真不方便,還要打你宿舍電話.酒店電話,隻要你一不在宿舍和酒店,我還真就找不著你了。”
“到了Y市再買,急什麼。”我悶聲說。
“是不急,反正是今天下午的火車票,明天到了Y市,去公寓的時候順便買。”楊承飛懶懶散散地打了一個哈欠,好像剛才那段話隻是個茶餘飯後普通的小話題小談點。
“你說什麼!什麼今天下午的火車票,什麼意思?”我吃驚地瞪著他。
楊承飛顯然對我的反應並不意外,依舊不緊不慢,擺足了架子:“今天下午坐車去Y市,車票我都買好了,你也不需要什麼行李,反正該有的公寓裏都有。”
我的親娘哎!這什麼跟什麼啊?要不要把我的人生搞得這麼戲劇阿?
“你……跟我一起走?”我睜大雙眼期待他給我一個否定答案。
“當然不是。”
萬幸,阿彌陀佛。
“是你跟我一起走。”楊承飛很難得地露出一張慈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