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懷孕了。
獄警將她拖回監獄之後才發現,一路上全都是血,也被嚇壞了,匆忙將她送往監獄診所,診斷後告訴南溪,她懷孕了。
她起初咬著嘴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小腹,但後來她又傻乎乎地坐在病床上,一遍遍地呢喃:“爸爸不會死的,你們都在騙我。”
年關前又下了好大的一場大雪。
晶瑩的雪花從空中飄落,密集的堆疊在地麵,積雪一層層鋪開,純淨到令人絕望的瑩白,南溪穿著鬆垮的囚服,明明進來時是很合身的,可現在卻寬了一截胖了一截,哪怕她懷孕,也瘦得可怕……
她開始畫畫,拿著鉛筆一整夜整夜不眠不休,借著月光,借著手電,她畫出一個個英俊的輪廓,全都是南駿騰當年的模樣。
記得很小的時候,父母都很疼愛她,誇她是掌上明珠,說將來要找個上門女婿入贅,絕對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
她笑著說不,她將來要嫁給踏著彩雲而來的蓋世英雄。
南駿騰隻是深深地笑,滿臉寵溺。
後來她真的嫁給了蓋世英雄嫁給了心中的夢,卻是引狼入室,害了南家害了爸爸,連自己的命也害了……
江禦庭,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咳咳……”喉嚨發癢,南溪捂著嘴低低的咳嗽,她不想吵醒其他獄友,可是咳嗽怎麼都壓不下去,聲音越來越大,幅度也越來越大。
捂著嘴的掌心感覺一股濕潤,她低頭瞥了眼,竟是滿手鮮紅。
南溪被人發現暈倒在床上時,已經是第二天,匆忙將她送往醫護室,醫護室望著眼窩深陷下去,瘦骨嶙峋,宛若吸毒女患者的南溪,隻能歎氣……
深夜,江禦庭聞訊而來,南溪被轉去了監獄外的醫院。
她沒有求生的意識。
哪怕肚子裏還有一個岌岌可危的孩子,她依舊沒有,她睡著的時候擰著眉,不太安穩,醒來的時候就望著天花板,眼珠也不會轉了……
站在玻璃窗外的走廊上,江禦庭像標杆一樣筆挺的矗立著,很想讓自己佯裝淡漠無謂,可指節不停地顫,雙肩也在抖……
南瑜,南溪。
明明還不到一個月,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醫生拿到了詳細的體檢報告,當那結果查出來時,眸子霎時眯緊,哆嗦著遞給了江禦庭:“江先生,南小姐得了肝癌,恐怕……”
江禦庭腳下打滑,腦袋突然一下磕到了玻璃窗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他扭頭,從喉管裏發出逼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
睡得迷迷糊糊間,南溪的肝又開始疼了,但她發現自己竟慢慢習慣這種疼,這真是一種可怕的習慣。
鼻息間隱隱嗅到了淡淡的煙草味,不濃,像隻是沾染著的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