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著睜開眼,看到病床臨窗的位置站著一道高大的身軀,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用力地眨了眨眼,然後苦澀地掀起嘴角……
她沒有看錯。
江禦庭聽到細微的啜泣聲,緩緩轉了過身。
英俊冷硬的五官輪廓,深邃漆黑的墨眸,他一點都沒有變,就連那氣場都和往常一模一樣,南溪笑了:“江禦庭,你開心麼?”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多了,她的聲音很疲憊,斷斷續續的,江禦庭心口泛起針紮似的疼,他點頭又搖頭。
南溪艱難地衝他揮了揮手:“那你過來,我想和你說說話。”
江禦庭照做,停坐在她床沿,替她掖了掖被角。
南溪也不知道從哪裏憑生出一股力氣,突然不要命地爬了起來,像瘋子一樣咬上他的脖頸,硬生生地想要將他的大動脈咬破!
牙齒陷入血肉,濃鬱的血腥味熏得她想吐,可是她依舊不鬆口……
江禦庭分不清究竟是身體痛,還是心痛。
鮮血順著肌膚一點點沒入領口下,一片赤紅,那顏色紅得刺目,她胃裏無比惡心,死死瞪著江禦庭,可望著那張緊繃到了極致的俊彥,不知怎麼了,總覺得眼前一切都在飄,天旋地轉的,最終徒然沒了力氣,嘴裏還有著他的血肉,狼狽地大口喘氣……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還是笑:“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把自己變成風,可以去山川去河流,繞過神州拂過北歐,唯獨不要遇到你。”
江禦庭紅著眼,握住她隻剩下骨頭的指節,聲調輕得像聽不見:“好。”
頓了頓,他又道:“這個孩子,我替你做主,拿掉他。”
等了好一會也沒有回複,江禦庭漆黑的眼珠轉了一圈,低眸去瞧,懷裏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他伸出顫悠悠的手落在她的鼻息間,然後徹底紅了眼。
像個傻子,緊緊抱著她。
然後,他讓人送她去了手術室。
當他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沈巍看到他側頸大片大片的鮮紅,驚呼著忙招呼醫生來處理,江禦庭隻是揮了揮手:“去讓人做準備吧。”
“一切都安排好了,時間就在下周,可是江先生,你真的想好了麼?南小姐她……”
“南駿騰有一句話說對了。”江禦庭指腹摩挲,又想抽煙了,卻又壓下那股衝動:“我是南瑜的劫,她也是我的劫。”
說完,江禦庭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無聲的沉默蔓延著,像鞭子抽打在身上,遠比撕心裂肺來得剜心蝕骨,沈巍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再望著南溪進手術室的方向。
從一開始,他們就應該像這樣一個點兩個方向,永無交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