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幾人同時頓了下,幾乎是同時轉身看陸雲錚,容姨先一步開口:"你喝成這樣怎麼送?"
陸雲錚雙手插在兜裏,垂著眼瞼,聽見這話微微抬起眼皮,是哦,他忘了自己喝了酒,淺笑了一下:"忘了。行吧,讓司機送吧。"
他的目光越過其他人,在溫喬的身上定格了幾秒,收了回來。
容姨也隻當這是個小插曲,招呼溫喬和時岸上了車,她扶在車門上,衝時岸說:"小岸啊,有空多來南城,多來家裏吃飯。"
時岸笑著說:"好啊,我會經常過來的。"
溫喬跟容姨聊了幾句,這才戀戀不舍的升上車窗,空隙裏她掃見陸雲錚還直直的站在門口,隻是他站的那處比較暗,隱匿了大半個身子。
溫喬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睛。
她想兵荒馬亂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好累啊,徐徐的風從時岸那一側的車窗送進來。拂過她的臉頰,勾起了她的困倦。
側著頭抵在玻璃窗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時岸仰靠在椅背上,拿著手機回完消息,再看溫喬時,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忽暗忽明的光從她臉上掠過,投下一片浮動的光影,輪廓是柔和的絨邊。
時岸放下手機,輕巧的脫掉外套,手機沒撐住啪的掉在車墊上,砸出悶響,他眉頭擰了下,朝溫喬那邊看了一眼,還好沒有驚醒她,這才舒展了眉頭。
他抖了抖外套,側過身輕輕地搭在溫喬身上,蓋住了她下巴一下的位置。
溫喬皺了下眉頭,沒有醒的跡象,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溫喬擱在座椅上的手機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一條微信消息湧了進來。
聞煜:喬喬,你在家嗎?
溫喬的手機沒有什麼固定設置,時岸不經意的一瞥,看走了消息內容,腦子裏在搜索這個叫聞煜的信息,陌生的很,應該是沒聽溫喬提起過。
但是能叫她乳名,想必也是關係匪淺。
他眉心跳了跳,抬手壓在眼睛上,企圖將不安一並壓下去。
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老頭:小岸啊,周末回家一趟吧,叫上隔壁崔阿姨一家吃個便飯。
他餘光瞥了一眼,哢噠一聲鎖上手機。
這哪是吃個便飯啊,就是變相的相親,早前父親提了一嘴,好像說崔阿姨的遠房侄女也是個高中老師。溫婉沉靜,書香世家,旗鼓相當。
時岸對老頭這些年的做法見怪不怪了,他比他媽還操心他的終身大事,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優秀的兒子打光棍一輩子。
時岸靜默了片刻,手機在對話框敲著。
時:我有喜歡的人了,你們見過。
編輯好,又飛快的刪除。
時:我的事情不需要操心,要不我給你們報個旅行團,出去散散心?
盯了會兒,又再次刪除。
時:沒時間,我來南城找溫喬了。
他向來運籌帷幄,思維縝密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決定,今天跟陸雲錚談話還是第一次落了下風,一想到他得意的炫耀自己和溫喬辦過酒宴過客,溫喬還喜歡了他那麼多年,就著急想抓住點什麼證明一下。
車子緩緩停下,溫喬被驚醒,水霧般的眼眸掃了一眼,捏了捏鼻梁說:"到了啊。"
她掀開外套,伸了個局部懶腰,失焦的眼神慢慢聚攏,恢複了之前的清明。
時岸抓住她的手肘,輕聲說:"改天回一趟江城吧。我爸媽想你了。"
剛睡醒,溫喬的反應是遲鈍的,半晌,她笑著說:"好啊。"
臨下車時,時岸的手機響了。
老頭:兒子,溫喬是很好,我們也很喜歡,隻是,三年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那姑娘的心思不在你那兒。
他老爹真不愧是大學教授,一招致命的本事可真厲害,每次一刀能把他紮個半死。
時岸眉頭聳成了一團,他收手機,擠走剛看到的消息的壞心情。
溫喬扶著車門跟司機交代時岸住的酒店,說完又跟時岸揮手告別,時岸突然很想追下去,跟她袒露點什麼,但又被裹住了腳步,生怕破壞掉這三年的微妙平衡。
想法剛升起,就被打斷,一個陌生男人朝溫喬走了過來。
"喬喬。"那人叫著她的乳名,熟稔親昵的打著招呼。
溫喬循聲看過去,意外的眨了眨眼睛,"聞煜,你怎麼在這裏。"
"我去海城出差,給你帶了點當地的蜂蜜。"
聽到聞煜這個兩個字,時岸總算把那條消息和人對上號了,他幹脆讓師傅直接回去,推開門下了車。
"砰"地關門聲,驚到了交談中的兩人。
兩人幾乎同時看過來,聞煜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先一步問溫喬:"他是?"
溫喬一向在聞煜麵前拘謹,客氣的介紹:"他是時岸,我在江城的親人。"
親人兩個字,就將關係劃得一清二楚,聞煜鬆了口氣,"什麼時候來的,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時岸開口說:"不用了,明天就回去了。"
"抱歉啊,小朋友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時岸極少的表現出占有欲,他自以為能把這種情緒處理的很好,在陸雲錚麵前也能壓製住,但是聞煜這個男人去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即便溫喬不說,這個人對她懷有和自己一樣的企圖。
他從溫喬手中接過蜂蜜,自然的摟住溫喬的肩膀,轉身上樓。
等聞煜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消失在牆角。
他冷嗤一聲,"小朋友?"時岸剛剛叫溫喬小朋友。
時岸送到了電梯口,停了下來,試探的開口問:"小孩,你想戀愛嗎?"
溫喬有些震驚。
時岸笑了下,敲了下她的額頭,笑著說:"我說什麼呢,就把你嚇成這樣?"
*
第二天一早,溫喬洗漱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