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前行,不時傳來路人的斥責聲。一陣冷風吹過,他感覺頭大如鼓,醉意更濃。跌倒的時候,他朦朧中看見眼前一片綠色,如看見一枝救命的稻草,他伸手抓去,傳來一聲驚叫……
此刻,慕容陽正立於左跨院之中,蒼天真是善變,午後還是豔陽高照,而入夜卻飄起雪花。他在院中來回踱步,任片片白雪飄落在臉上。他專心致致觀望著手中那把劍,不知是何材質,非金非玉,赤金色卻無光澤。父親定名此劍為“九天劍”,寄予厚望。而此劍一出天爐,卻如同一死物,毫無靈氣,更談不上變化。
“問題出在哪裏呢?”他反複思索不得其解。
忽然,前方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他立刻警覺。在院中擺放著一口大鼎,就是慕容家傳世寶物“問鼎”。此鼎原在房內,前些日子他才讓人搬到室外,吸收日月天地靈氣。而響聲正是從大鼎的後麵傳來的。
“什麼人?別在那鬼鬼祟祟的,出來!”他輕斥一聲。一聲清脆的應答,一個小丫環從鼎後麵走了出來。這小丫環有十七八歲,眉目俊秀,清純可人,慕容陽本想發火,看見可愛的小丫頭,火氣一下子憋了回去。
“回家主,我是新來的丫環!”女孩脆生生答道,行為有些拘謹。
慕容陽一皺眉,“你把管家叫來,我有話問他!”小女孩應了一聲,邁著小碎步離開了。片刻,又跟在管家慕容樸的後麵回來了。
“為什麼府裏來了新人我卻不知道?”慕容陽問道,表情有些不悅。
“老爺生病前把法器房的人全遣散了,說他們手腳不幹淨。這是我剛買的傭人,還沒來得及稟告家主。”管家答道。
“都是按要求作的?”
“是的,這小女孩家事清白,父母雙亡,而且有三家興隆鎮的老住戶作保。也經過法器的測試,無妖氣,無異能……”
慕容陽聽到這裏表情輕鬆了許多,“她剛才應答我時,聲音清脆如美玉撞擊,就讓她改名為應玉吧!”
“可這名字跟夫人的名諱有些相似,是否妥當?”
慕容陽擺擺手,“不妨事,就叫這個名字。”小女孩很乖巧,上前施禮謝恩。
“以後讓她在法器房伺候,你帶她去熟悉一下!”慕容陽說著,把手中劍交給應玉。她雙手捧著劍,跟在管家身後,拾級向二樓走去。到了樓梯的拐角,應玉腳下一跘,九天劍飛了出去,正好跌入“問鼎”之中。一縷輕煙之後,鼎內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管家大驚失色,厲聲喝斥:“你個小丫頭,毛手毛腳的,剛來就闖下大禍,等著一會皮鞭伺候!”
應玉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慕容陽也吃了一驚,目光注視著紅色的光芒,忽然大喜,“沒想到你誤打誤撞卻解開我的心結。我要辟一先例,‘天爐’之後,再用‘問鼎’回火,不信此劍不成!”
“賞應玉一身綢緞衣服!”慕容陽大聲說道。
管家嘴裏答應著,心想不知今天家主犯了什麼渾?
天色微亮,慕容旭從夢中醒來,頭還有些微微作痛,口幹舌燥,宿醉未醒。他想坐起來,卻發現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脫得精光。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翠紅暖帳,象是一個女人的閨房。再側身望去,嚇得他靈魂出竅,身旁側臥一女子,香肩裸背,長發掩住了臉龐。
他心裏怦怦狂跳,輕手輕腳穿上自己的衣服,努力回想著昨晚的事情。他的記憶斷斷續續,完全拚接不起來。隻記得眼前一片綠色,伸手抓去,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叫。他記憶中還殘留著如蓮藕般雪白的小臂。
“天哪!我作了什麼?”他努力回憶著。一眼瞥見竹椅上搭著的那件綠色的衣衫,這仿佛印證了他的猜測。他小心翼翼,躡手躡腳,悄悄退出那間屋子,並沒有驚醒那個裸背的女子。
晨光之中,眼前是一座三層的樓閣。這在興隆鎮無人不知曉,是鎮上最有名的風月場所“春香閣”。他心裏最懼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留宿風月場,是慕容家規的大忌,禁閉廷杖是不可少的。關鍵是他這個人人敬畏的二少爺丟不起臉啊!
他匆忙翻過院牆,一路狂奔,生怕有人追出來。等腳踩著上山的台階,才放慢腳步,心情慢慢平靜下來。足底傳來冰冷的寒意,這才發現有一隻鞋不知何時遺失了。
他苦笑一聲,跛腳前行。離家還有百尺之遙,忽然一陣勁風撲麵而來,他反應機敏,閃身躲過,原來隻是一個鬆果。
樹頂傳來一陣笑聲,“好身手,果然不是一般的登徒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