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興隆鎮春香閣。
“綠榣,樓下見客了!”老鴇一聲吆喝,樓上綠榣脆生生答應,提著長裙翩然下樓。她望見坐在角落裏的年輕公子,忽然收起了職業性的媚笑。
“軒然公子,好久不見了!”綠榣輕聲說道,表情竟然有些青澀。
柳軒然也擠出一絲澀澀的笑容,並沒有和綠榣寒暄。兩人默默上樓,在屋中對坐飲茶。綠榣早已習慣了這個奇怪的客人,他臉色冰冷,沉默寡言。而且對**客來說更是怪異之極,他從來不言語輕佻,雖曾經留宿幾次,但從來不碰綠榣一下,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有拉過。他唯一要作的,就是時常注視著綠榣,眼中閃爍異樣的光彩。
她很識趣,也不打破這種寧靜。等三番飲茶後,綠榣又抱起琵琶輕撫一曲,如行雲流水,風過林梢。柳軒然最愛聽她的琴音,很愜意地合上雙目,一會竟然在藤椅上甜甜入睡。
綠榣就這樣近距離打量,他的睡姿很深沉,就象一個嬰兒,任性隨意,很滿足很幸福的樣子,完全不設防。她曾經詢問過這人的來曆,隻知道他是一名捕快,其餘一概不知。這張臉本來很英俊,隻是蒙上寒霜,讓人敬而遠之。
綠榣禁不住將他與慕容二公子比較,還是那個翩翩美少年更讓自己心動,更何況慕容富甲一方的家業。
她心裏正胡思亂想時,柳軒然忽然輕輕呢喃一聲:“姐姐!”
綠榣曾經多少次聽見他在夢中如此呼喚,總猜想其中的故事。這時,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有一小丫環送來一封信。說是信,其實隻有了了幾字:請即刻到後院河邊樹林見麵,落款是慕容。
她當然已經猜到是誰了,忍不住臉紅心跳,想入非非。她見柳軒然依然熟睡,就輕掩房門,下樓前去赴約。她一路上還構想著相見的場麵,懷裏好似揣著一隻不安分的小兔子。
出了後院門,來到那片小樹林。林中十分幽靜,不時傳來鬆月河潺潺的水聲。“公子!”她隻輕輕呼喚,一個人影一搖晃到了眼前。
慕容旭鐵青著臉,一抬手將一個包裹扔在她的眼前。聽那包裹落地的沉重之聲,綠榣判斷裏麵應該裝滿了銀兩。她承認自己愛財如命,可這一次她卻連看也沒看一眼。
“我給你紋銀五百兩,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從此互不相識,行同陌路!”
慕容旭冷冰冰的言語竟然讓她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她慣於花言巧語,虛情假意,可這次的言語卻發自肺腑,“那夜與公子纏綿,溫情蜜意,綠榣永世不忘。我隻想與公子天長地久,永世相守,你不要這樣絕情!”
慕容旭聽罷,想起那晚荒唐之舉,如同吞了隻蒼蠅,惡心之極,忍不住啐了口,說道:“殘花敗柳,還想攀附於我,真是癡心妄想!”
綠榣聽他惡言譏諷,忍不住低聲抽泣,“公子那夜甜言蜜語,難道你說的話都忘了嗎?你風流快活過後,竟對我這般無情,真是讓人心寒!”
慕容旭見她傷心欲絕,也覺得言語有些過激,歎了口氣:“唉,你本是風塵女子,逢場作戲,隻為生活。千萬不要有非分之想,假戲真作,徒添煩惱!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說完準備拂袖而去,綠榣忽然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自那日與公子相見,綠榣已再不見客,隻為守候公子一人!”當然她說起謊來也是有板有眼。
見自己竟然被一個風塵女子拉扯,慕容旭不禁怒火升騰,振臂將綠榣甩出老遠。綠榣驚叫一聲,踉蹌倒地之時,忽然人影一閃,有人伸手扶住她。
“這位公子,對一個姑娘動粗,似乎有失禮儀啊!”柳軒然冷冷說道。綠榣見來了幫手,立即悲悲切切哭了起來。
慕容旭隻想趕緊脫身,也不理會,轉身就要離去,柳軒然一晃身形擋在他的麵前,“你似乎應該向綠榣姑娘道歉!”
慕容旭知道今天這事很難善了,忽然亮出兵器,冷然說道:“你想怎樣?”
柳軒然望著他手中銀色的飛輪,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原來是慕容世家的人,難怪如此飛揚跋扈!看來我應該向你討教半招才是!”
綠榣見這兩個男人為了自己拉開陣勢打架,剛開始還有些擔心,後來竟然興奮不已。她望著柳軒然緩緩解下背後的條形物件,一抖手,包裹的粗布展開,一物騰空飛起。此物長不過三尺,三指寬,赤色如火,它不像一件兵器,因為上麵凹凸不平,還有很多天然未鑿的痕跡。
慕容旭卻臉色一變,“難道是天木尺?”他說道,手中飛輪急出,忽然赤紅如火,幻化出九個影子,攜一股熱浪襲向柳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