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融正要去追,此時曲靜忽然化為人形。“姐姐莫追,我感覺不到她的氣息,想必她已經離開了!”她仔細查看薛融臉上的傷口,輕聲說道:“我頭一次見到靈魂竟然會受傷流血?姐姐你痛不痛?”
薛融搖搖頭,忽然有些憂鬱,“這傷口會不會真的印在我的臉上?那樣會破相的,多難看啊!”
曲靜輕聲安慰她。兩人拾級而下,一會來到“最樓”。慕容陽已經回來了,薛融見到他也放心了。城主臉色陰沉,為兩人斟上香茶,目光在曲靜臉上多停留幾次。
“大叔,你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劍靈嗎?”薛融調侃道。
慕容陽一笑有些局促,他趕緊轉開話題:“據你們所說進城殺人的是一個女子,她是三魂合一的靈魂殺手?”
“靈魂殺手?這個名字好霸氣!”薛融讚道。
慕容陽卻無心和她調侃,歎了口氣說道:“想不到老友隱居此處幾百年,還是被仇人找到,落得形神俱滅的悲慘下場!”
薛融還想追問,見他的臉色傷感之極,心想今天是沒的聊了。她拽著曲靜告辭離去。外麵天氣尚早,曲靜忽然拉拉她的衣角,低聲說道:“我和姐姐進城來,其實還有別的原因。因為剛才我在姐姐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薛融聽完一愣,“什麼味道?難道我長狐臭了?”
曲靜無心和她嬉鬧,依然正色說道:“我們劍靈的嗅覺最為靈敏,能記住每一世主人的氣味。而你身上剛剛留有這種味道,是靈魂深處的味道。請姐姐陪我一起去見他!”
說著,她在風中深深嗅了嗅,目光所及正是念溪的方向。
念溪之旁,芳草淒淒。那垂釣者鬥笠遮麵,靜坐不動。水麵平滑如鏡,沒有一絲漣漪。越往前行,曲靜的神情越發激動,淚水抑製不住已然滴落。
“爹爹?”她輕聲呼喚。
垂釣者未回頭,手中的魚竿顫動幾下,水麵泛起層層漣漪。
“爹爹,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您!請您回頭再看女兒一眼!”曲靜說著已經痛哭失聲。
垂釣者的肩頭聳動,他放下魚竿,摘掉鬥笠,慢慢轉過身。薛融看見他臉上縱橫的淚跡。曲靜緩步過去,想依偎在他的懷抱,誰知那人抬手一記耳光,重重打在曲靜臉上。
“孽障,我是那樣愛你,嗬護你,你卻忍心殺了全家十八口?害得我曲杭至死都不能安心,隻能自囚城中以贖罪孽!”那人聲嘶力竭說道。
曲靜低聲抽泣辯解道:“爹爹您當年不給瑩兒辯解的機會,時至今日還不願聽我說話嗎?”
“你辯解有什麼用?大錯已經鑄成,我悔之晚矣!”曲杭說著頓足捶胸,情緒十分激動。
薛融忍不住插言道:“你個老頑固!天天裝模作樣垂釣溪邊,修身養性。可事到臨頭還是這樣性情暴戾,不可理喻!”
曲杭瞥了她一眼,表情平靜很多。“那我到想聽聽,當年之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他盤膝坐在草地上,隻給曲靜一個側影。
曲靜跪在草地上,未曾開言珠淚落。“爹爹您錯怪女兒了!當時我即將年滿十九歲,爹爹和我骨肉情深,不忍心下手殺我。於是你將全家所有男丁遣送外地,家中隻留下女眷下人。你將我囚於幽室之內,讓外姓師兄焦陽守護。女兒化劍蛻變之時,十分虛弱。而這焦陽對我的美貌垂涎已久。他此時**熏心,欲乘我化劍虛弱之時玷汙女兒清白。”
“我奮力反抗,逃出幽室呼救。誰知這姓焦的見事情敗露,竟狠心殺了我曲家十八口老幼,就連聞訊趕來的鄰居也遭其毒手。這廝行凶之後,占了女兒的身子,還用法力封印我的劍靈,讓我無法脫劍而出,也無法化成人形。之後他自刺一劍,謊稱我化劍成魔殺了眾人。”
曲杭聽到此,已難以抑製悲傷,痛哭失聲。
“爹爹回來見此慘狀悲痛欲絕,以致癲狂狀態。您隻聽焦陽一麵之詞,留下家訓,從此將女兒封印於幽室,八十一年未曾出世。爹爹,您真的錯怪女兒了!”
曲杭止住悲聲,輕聲說道:“你和焦陽的說法迥異,早已死無對證。你有何證據讓我信服?”
曲靜忽然反問:“爹爹您試想,如果我魔化殺人,為何要獨留他的性命?還有那焦陽是不是在七日之後就突然暴斃?死後身上呈七彩顏色?”
曲杭聽完茫然點頭。
曲靜痛哭說道:“女兒當時虛弱無力施法,隻能在他玷汙我之時,給他下了‘七出之毒’。這廝暴斃,就是鐵證!”
所有的迷團全部解開。曲杭跪爬幾步,把曲靜摟在懷裏,聲音哽咽,“瑩兒,你受苦了,是為父錯怪你了!”
兩人抱頭痛哭,看得薛融的眼睛都濕潤了。“好了好了,你父女冰釋前嫌,而且真凶早已得到報應,真是大快人心!”
曲杭擦了擦眼淚,問道:“女兒,這位是你今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