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劊子手,親手殺死了這個孩子。
“我……我可以抱抱他嗎?”江明淵聲音顫抖著,小心翼翼的問著旁邊的護士。
“可以。”護士小姐回答著。
江明淵這才伸手出去,他的手臂、手掌都微微的顫抖著,手指更是不停的哆嗦。
當指尖觸碰到沒有一點體溫的皮膚,他就像是觸電了一樣,差一點,又把手指縮回來。
最終,他還是抱了抱這個孩子。
將小小的他,又緊又鬆的環在胸前。
在幾個小時前,這裏是孩子的媽媽靠過的地方,他的衣服上,還殘留著血跡……
不知道這個孩子,還能不能感覺到。
在這一刻,江明淵哭了,清冷的淚水滑過男人的臉龐,連悲傷都不曾袒露過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痛,無聲的哭泣著。
蔣默遠先去了病房,在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眉心微動,眸光低沉了下。
江明淵抱著孩子良久……良久……,等他整理好了心情,才緩緩地鬆開,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進屬於他的床位上,就好像這個孩子活著,怕弄痛他一樣。
“江明淵,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蔣默遠看著這一切,低沉的開口。
“什麼事情?是小晚的情況不穩定了嗎?”江明淵問說,聲音裏還帶著哽咽。
“不是。小晚的情況穩定,也有醫生二十四小時堅守著。”蔣默遠說,“我要跟你說的,是孩子的事情。”
“孩子?”
“對,我建議在小晚醒過來前,我們先把孩子火化。”
“為什麼要這麼做?”江明淵著急著,“他是小晚的孩子,小晚還沒看上一眼。”
蔣默遠卻說,“我害怕的就是這個。小晚對這個孩子的堅持,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孩子的死亡,對她來說已經是一次打擊了,再一次讓她看到孩子的屍體,就又會是一次打擊。”
“我同意你說的,但是我不同意你這麼做。小晚是孩子的母親,必須讓她看上一眼。”
“江明淵,你在好好考慮一下。你想想你自己,連你看到孩子的屍體,都這樣的悲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換成小晚呢?她現在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你忍心讓她經曆你經曆的一切嗎?你覺得她承受的住嗎?”
蔣默遠說完這一些,又深沉的看了江明淵一眼,“我相信你跟我的心情一樣,都是為了小晚好,你自己冷靜下來再想想我的話。”
蔣默遠離開後,江明淵一直沒走,一整個晚上,他去重症監護病房看了好幾次,其他的時間,他都陪著這個孩子。
仔仔細細的記下孩子的眉眼,陪著他度過人生的第一個冰冷夜晚。
第二天,他找到了顧南城,兩人一起,送了孩子最後一程。
重新回到醫院,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值班的護士,“請問今天有沒有人來探望,特別是姓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