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長孫慈在眾人的眼裏,是極聰明的。但聰明人呢,也總會辦些傻事——就比如眼下吧,在楊淑玉的眼裏,長孫慈就很是辦了件傻事——
“太子哥哥,你此番前來,是受著那長孫慈的托囑麼?”
江都宮,流珠堂內。
漱玉公主楊淑玉雙瞳剪水,長睫微顫,麵帶驚疑之色,看著麵色不虞的楊昭:“哥哥……”
“若是不想叫,便不叫也罷。”楊昭垂頭,慢慢地理著衣袖,淡淡道:“本宮知道,自小兒到大,你心裏唯一的兄長,便是你齊王兄。隻是……阿孩到底是不是認你當妹妹,你卻得想清楚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楊淑玉便隻覺得自己全身一冷,好一會兒才輕啟朱唇,低聲道:“太子哥哥,何出此言?”
楊昭微微抬了下眼皮,眼波裏半點兒也無煙火氣,隻沉聲問:“長孫晟將軍遺女長孫慈中毒,此事你可知曉?”
聽到這句話,楊淑玉先是一怔,接著,唇角竟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美麗的弧度來:“知道。”
嗬,果然……
楊淑玉垂下雙眸,看著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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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太子殿下大概已在問她話兒了。”
高府中,後花園裏。
毒素已清得十之七八的長孫慈,由著自己的近侍花蕊扶著,在花園裏走動了半晌。覺得身上出汗輕快了許多之後,便尋了一處地方,坐下來順順氣,平下氣息。
花蕊早已準備好了茶水,奉至長孫慈麵前。
此時,長孫慈突然開口,慢慢地說了一句話。
花蕊一怔,輕聲道:“娘子怎知?”
“她到底是公主的身份,便是真的對我們這些人做了什麼,也有的是人要替她說好話兒,抹掉尾巴。”
“不過這一次可牽著楊夫人呢,她也未必……”
“就是因為楊夫人,她此番,才會能更順利地逃脫。”長孫慈搖頭,放下茶碗。拍拍身邊的座位,示意花蕊坐下,陪自己聊天。然後將雙手疊放在膝蓋上,仰起頭,眯著眼去看頭頂樹葉間碎落下來的點點陽光:“她是個聰明的。這麼大的事兒,她既然做了,必然便會要給自己尋個後路來——”
“後路?心思不正,謀害百姓,她還有什麼後路能留!”花蕊一想起楊淑玉行事,便恨得咬牙切齒:“這樣的女子,早晚死了,才是天下之幸。”
長孫慈迎著陽光,卻笑得更燦爛——
她紅唇一彎若紅梅初綻,卻驚豔了一座小園:“這樣的女子,才能活得長久平安……她是真的聰明的。”
轉過頭,長孫慈望著花蕊笑。她隨意束在發間的鵝黃絲帶,被微風吹得輕擺微弄,不勝風力地嬌弱起舞,更把粉白若春海棠般的臉,映出一片清麗動人:“你可別忘了,她下毒害的頭一個人,卻是那位楊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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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夫人?”
江都宮,流珠堂內。
楊昭聽到異母妹妹的話,立刻挑眉冷笑:“便是如此,又如何?莫非你是要告訴本宮,此番你下毒害人,根本不是因為那長孫慈與李家二公子議親將定,而是為了要對付越國公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