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覺得差不多了。”??
“我們結婚吧。我這邊沒有問題。”
????!!!!
我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我們見麵才三天吧?”
“嗯……”坐在我對麵的男人那種表情說不出來是不快不滿還是不安。
“你覺得我追你追得還不夠?”
我暴汗。這人真夠直率。
“不是。我不是在意那個。可是……你了解我嗎?我們倆結婚,然後你帶我出國,我不損失什麼,免費旅遊一趟也是好的。可是你呢?你都三十了,回來一次不容易,要是你以後發現我倆不合適呢?要是我和別人跑了呢?”
男人推了推肉乎乎鼻梁上的眼鏡,咧嘴一樂,眼睛放光:“我覺得我了解得夠多了。那,你同意了?”
我呆坐在小馬紮上,手裏抓著油膩膩的肉夾饃,眼前低矮的方桌上放著兩碗熱騰騰酸酸甜甜的醪糟,我這邊的喝掉了一小半,另外那碗半空的醪糟的那一邊,向我求婚的男人和我一樣,很不雅地蹲坐在那裏,正在啃咬香噴噴地流著肥油汁水的肉餅。
拒絕的話,我說不出。從答應同他見麵的那一刻,其實我就明白,拒絕的話,我很難說得出……
像這樣的相親,像這樣他真正“不遠萬裏”跑回來的“相親”,所有人眼睛都在看著。理論上,隻有他拒絕我,沒有我拒絕他。
三個月前,我之所以猶豫了四天才點頭答應了我老爸老媽和他老爸老媽給我們安排這一場,便是因為我很明白,從我點頭的那一刻,我其實就已經沒有不恥辱的退路。
而且……我的心本就是浮躁的,不安的。我想飛,我想看看這堵高牆外的世界。在沒有機會的時候,我可以安然。可是一旦這樣一個機會就擺在我的麵前,這種誘惑對我幾乎致命。
就算我發現他粗鄙惡俗他語言乏味他猥褻卑吝,可隻要他能給我最起碼的尊重,拒絕的話,我就很難說得出。
更何況,他不是那種人。他……他似乎是一個好男人。
我默默無語,咬一口手裏的肉餅,咀嚼,占嘴。眼睛看著桌子。
他也咬一口手裏的肉餅,咀嚼,占嘴。眼睛看著我。
“肉來了肉來了!”
十幾個平米的小店麵內一陣騷動。排隊的人後麵人推著前麵的,人人身不由己地往賣肉夾饃的窗口擠。窗口的那一側,隨便紮著馬尾辮的大嫂將爛熟的,十幾斤重的大塊五花肉摔在案板上,左右開弓,揮舞大刀,砰砰砰地將肉剁碎。旁邊幫忙的短發小姑娘一刀將一個新出爐的巴掌大的厚烤餅剖開成兩瓣,手邊很快堆起了一疊。
排隊等肉夾饃的人,早就排出了店麵之外,在巷道裏排成了一條長龍。大冬天的,一群人縮手跺腳地喝著冷風,呼吸間直噴白氣。
這家店旁邊就是電影院,排隊的人中很多還是男女搭配,恩恩愛愛的一對對地在排。自然,也有那了結伴的年輕女孩子,和那些大男人前胸貼後背的,擠在隊伍裏嘰嘰喳喳地笑。
我們,是上一場電影出來的。擠在他們之中,我其實很有身為贗品的羞澀感。
“三個!”
“八個!”
窗口處,做好的肉夾饃一份接一份地遞了出來。大多數人拿了就走,邊走邊吃。也有人叫了醪糟涼皮,蹲坐在低矮的小桌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