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也很喜歡吃餃子,過年的時候我媽媽總會買二兩五花肉一斤包菜做餃子給我吃,我媽媽包得比我漂亮多了。”提起母親,孟悠遠的神色有喜也有傷,他的神情漸漸黯淡下去,如果沒有遇到君遠平,他的母親也許現在還活著,含飴弄孫,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可惜,有些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遇到了,便是此生的劫數。
孟悠遠還記得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冬天,很冷很冷,他沒有過冬的棉鞋,腳上的布鞋已經破了洞,大腳趾鑽了出來,母親為了給他做一雙棉鞋偷偷拆了繼父的棉褲,繼父發現之後毒打了他的母親,孟悠遠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母親的哭喊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止,繼父說,他母親是喝農藥自殺的,但孟悠遠知道,他的母親是被繼父打死的。
母親死後他離開了那個母親用屈辱支撐起來的家,開始了便沛流離的生活,恨是他活下去的動力,那麼多年過去了,恨已經滲入他的骨髓,成為他身體裏密不可分的一部分,直到陸晴羽的死,不但抽走了他的靈魂,也將他心中的恨意一起抽走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似乎都變得沒有意義,他隻是單純的為了活著而活著。
黨思潔看著大鍋裏起起伏伏的餃子,沒發現孟悠遠臉上的憂傷,問道:“你媽媽現在在哪裏?”
“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蒸騰的霧氣氤氳了孟悠遠的視線,他似乎看到母親在繚繞的煙霧中望著他笑,年輕漂亮一如多年前。
“對不起。”黨思潔這才發現孟悠遠雙眼通紅,她滿心愧疚的低下了頭。
孟悠遠艱難的勾了勾唇角:“沒關係,過了這麼多年,我已經快忘記我媽媽長什麼樣子了。”
“哦。”黨思潔暗暗的歎了口氣,原來孟悠遠也是可憐人,她應該想到的,如果他不可憐就不會衣著襤褸的暈倒在福利院門口,她隻是給了他一碗清粥,他卻湧泉相報。
顧阿姨把煮熟的餃子盛進盆子裏,黨思潔連忙夾了幾個給孟悠遠,讓他先嚐嚐味道。
“去教室一起吃吧!”孟悠遠將餃子倒進盆裏,然後端著盆子往外走,黨思潔連忙端著裝碗筷的籃子跟後麵,顧阿姨則留在廚房繼續煮餃子。
和孩子們在一起,孟悠遠終於又有了家的感覺,他隻象征性的嚐了一個餃子,他把他的那一份兒也留給孩子們吃,孩子們狼吞虎咽,吃得熱火朝天,他隻是看著就覺得很滿足。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看來電,沒有接聽,打電話的人似乎不知道什麼事放棄,不停的打,不停的打,孟悠遠終於接聽了電話:“什麼事?”
“悠遠,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一日夫妻百日恩,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我這次出國可能就不會回來了,於情於理你也該送送我,不是嗎?”夏雪凝一直想勸孟悠遠和她一起走,移民去美國開始新的生活,隻是他不領情,口水說幹他也不搭理他。
沉默片刻,孟悠遠才開口:“時間地點?”
“明晚七點,凱旋酒店。”夏雪凝笑眯了眼,柔情萬種的說:“我等你哦!”
孟悠遠心底一陣惡寒,他已經猜到夏雪凝會在明晚對他做什麼事,他冷冷的掛斷電話,轉頭看到黨思潔正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心底一動,說:“明晚我朋友有個聚會,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
“可以,可以,幾點?”黨思潔以為是下裏巴人的聚會,高興得直點頭,她想加深對孟悠遠的了解,她已經不滿足每個月一次的見麵。
“七點,我到時候過來接你。”看黨思潔那麼高興,孟悠遠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知道他是拉她當墊背的,也許就笑不了這麼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