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早點來的。”
歐陽校禮心髒有一個位置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捏了下，他頓了頓，眼眸複雜地看向小人魚。
若是小人魚知道他當初把人帶回來的目的，會不會失望。
他歐陽校禮。
從來就不是好人。
——
地下城已經出現蟲族的影子，有三四人被咬，活活疼死，四個城都人心惶惶，很少出門。
夏意趴在欄杆往下望。
那個奴隸，小亞，每天都會跑到樓下牆角看他，見他看過去，立馬咧開嘴笑得很傻很天真。
“啊！”
遠處叫了聲。
夏意倏然站起，他看見小亞被一個鵝蛋大小的紅色螞蟻咬了口，小亞臉色瞬間臉色蒼白。
他似乎怕小人魚擔心，還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示意自己沒事。
但巨大的痛苦讓他整個靈魂都像是被撕咬拉扯，他顫抖不已，最後靠著強大的意誌力讓自己挪到牆後，不讓小人魚看到他這慘烈樣子。
不能再讓小人魚救他。
他小亞何德何能，要被小人魚救兩次，若是祖宗知道這事，怕是會從墳墓裏爬起來揍他。
小亞勉強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他聽到街道周圍接二連三響起叫聲，應該也是被咬了，被咬的人向來活不過兩日。
小亞眼眶有點濡濕。
這幾天因為有歐陽的叮囑，柯達和夏意都知道了關於蟲族的事，此刻夏意認出那是低等蟲族。
“夏意，別出去！”得知夏意要出去救那個奴隸，柯達阻攔他：“老大讓我看著你，不讓你出去，最近蟲族入侵，你出去是送死！”
“小亞被蟲族咬了。”
夏意神色有些焦急。
雖然他跟小亞沒有多少交情，但他知道，小亞沒有壞心思。之前是他誤會了，小亞覬覦的不是歐陽，而是他，天天跑到樓下偷看他。
這樣的一個人。
夏意不忍心看他死。
“那是他的命，以前蟲族入侵，死傷無數。”柯達咬緊了唇，他扭過頭聲音哽咽：“……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沒有武器，隻有煤彈。”
而且煤彈不能輕易用，必須等到蟲族達到一定數量，才能用，為的就是讓煤彈發揮最大的作用。
一般都是緊急時刻用。
夏意記得歐陽上次從銀海帝國帶回了幾個量子炮，他連忙跑到陽台雜物扒拉，卻沒扒拉出來。
“那些量子炮被老大拿走了，他和唐斯他們在入口守著，那裏的蟲族隻會更多，不會少。”
夏意癱坐在地上。
他往樓下望去，小亞已不見蹤影，但他知道，小亞躲在牆後，夏意抹了抹眼睛很是難受。
他現在能做什麼呢。
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這時，旁邊有一個紅彤彤的東西順著牆體爬上陽台，夏意怔住，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蟲族。
那大紅蟻離夏意隻有半米距離 ，它靈活一跳，目標是夏意的脖子，這一刹那變得極其快。
柯達臉色巨變！
他手裏一直握著匕首，但那大紅蟻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來不及將它劈成兩半，心裏咯噔……
“啪嘰！”
大紅螞蟻斷成兩半。
空氣變得很靜。
夏意懵懵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不，那已經不能成為手，指間有璞。
璞的邊緣閃著冰冷鋒利的光，剛才的速度太快，上麵甚至沒有沾上蟲族的血液，很幹淨。
魚璞來回收縮。
夏意依舊一臉茫然。
柯達：“……”
夏意沒有呆怔許久，他站起身，先是看了眼柯達，柯達連連後退，似乎生怕小人魚給他也來一爪子，剛才那一劃震撼力實在太強。
“我要下去。”
夏意眼神十分堅定。
柯達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小人魚繼續說道：“那些蟲族沒有靈智，背後肯定有高等蟲族指揮。”
“低等蟲族我們是殺不盡的，畢竟太多了，必須把高等蟲族引誘出來，才能解決問題。”
柯達歎息：“你能想到的，老大自然也能想到，但是高等蟲族很狡猾，不會輕易上當的。”
“總要試試。”
夏意非常固執。
此時的他已經擅長精神力，並且他發現自己的精神識海拓寬了很多，打開門綽綽有餘。
於是，柯達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人魚光明正大地“越獄”。
他隻能跟上去。
夏意很快找到小亞所在的位置，小亞反反複複在痛暈和清醒間掙紮，此刻臉色傻白大汗淋漓。
然後一股暖流慢慢籠罩了他，緩解他的疼痛，如此熟悉。
小亞慢慢睜開眼睛。
他差點失聲痛哭，情緒在崩潰與愧疚間徘徊，小魚又救了他，還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下樓。
小亞咬牙推開：“你回去！”
“不要管我。”
柯達見夏意被推得踉蹌兩步，頓時怒了，指著小亞：“別不識好歹，你再敢推一個試試？！”
“帶他回去。”
小亞崩潰請求道。
柯達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向旁邊的夏意，隻見夏意低著頭，仿佛沒聽到似的繼續救治。
另一邊，歐陽校禮接到了柯達的通訊，得知小人魚下樓了，而樓上也不安全，有蟲族侵入。
他神色不由一沉。
旁邊的唐斯已經被咬了一口，還在咬牙堅持，把一顆煤球彈扔進蟲圈，嘴裏破口大罵：“他大爺的，一群破蟲子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看小爺把他們的子子孫孫炸得天昏地暗，死無葬身之地，說不定還烤了吃！”
肖漠也很吃力：“省省力氣吧，後麵估計還有一波，媽的。”難得的，肖漠也忍不住罵髒話。
唯有歐陽校禮冷靜。
他關閉光腦，盯著麵前密密麻麻的紅色螞蟻，抿緊了唇。唐斯被咬，肖漠體力不支，他不可能扔下兩人回去，再說低等蟲族太多，這裏要是決堤，地下城的人隻會死傷更多。
想到小人魚。
歐陽校禮閉上眼睛。
應該會沒事吧。
大長老不是說小人魚是地下城的希望嗎，那就讓他看看，這個希望會不會讓地下城起死回生。
拉鋸戰仍然在繼續。
小亞已經恢複體能，被低等蟲族咬傷的位置也不再疼，完好如初。
“蟲族外形形似螞蟻，所以我覺得它們可能嗜甜。”夏意想到這裏，又有一點擔心：“……柯達哥哥，地下城好像很窮，有糖嗎？”
柯達：“……有。”
他一本正經告知：“雖然咱們地下城很窮，但經濟一直保持平衡，除了糧食有少許短缺，其他應有的東西都有，要不然早亂套了。”
“我明白的。”
夏意乖乖點頭。
他好歹學過經濟法，知道社會的穩定就是建立在平衡上。
比如在現代，要是每個人都白白獲得一個億，平衡就會被打破。賣豬肉的人有了一個億，就不會再養豬，賣大米的人有了一個億，就不會再種莊稼，每個人都獲得了一個億，都不想做事了，那當你想吃飯，米從何而來，你想吃豬肉，誰會給你養呢？
地下城雖然破舊，但好歹還一直保持平衡，有交易。
這也說明還算好。
就在柯達跑腿去弄糖的時候，又有好幾個低等蟲族偷襲小亞和夏意，都被夏意收拾了。
地麵全是蟲族屍體。
夏意等得花兒都謝了，也沒等來柯達，忽然，他背脊一涼，第六感告訴他有危險，他一躲！
剛才靠著的牆被戳出一個大洞，一個黑衣男人再次攻擊他。
夏意連忙躲了又躲。
他慶幸以前跟海底的鯊魚鬥了那麼多次，算是得了技巧，要不然，今天鐵定會吃大虧。
“你是誰？”
他瞪著黑衣人。
黑衣人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夏意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但他能感覺到黑衣人對他很有敵意，盯著他的臉，似乎恨不得撕爛他，很陰森。
夏意手臂被劃傷。
黑衣人頭頂上的兜帽滑落，露出了兩個長長的觸角，像螞蟻的觸角，夏意盯著眼都直了。
高等蟲族？
但這個高等蟲族為什麼這麼恨他，他記得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是因為剛才殺了很多低等蟲族，所以這個人憤怒，打算找他報仇？
此刻的夏意並不知道，他的這張臉給他帶來了多少禍害。
高等蟲族都記得這張臉，因為就在半個月前，有這張臉的人讓它們蟲族死傷大半，慘不忍睹！
那人冰冷無情。
惹起了蟲族的公憤。
在高等蟲族裏，那張臉被公示，所以高等蟲族都認得那張臉，蟲族們在暗地咬牙切齒。
都想給這人好看。
黑衣人又嘰裏呱啦說個不停，夏意聽不懂，但他覺得對方在罵他，於是頓時不高興了。
當然，他也猜到了這個黑衣人可能就是高等蟲族。
因為觸角太明顯。
現在夏意的唯一優勢就是精神力，他集中精神力，精神力如同細針一般淩厲地衝向高等蟲族！
高等蟲族冷哼一聲，同樣以精神力抵抗，甚至隱隱壓過對方。
夏意額角開始流汗。
“蜂蜜來了！”柯達提著一大罐子蜂蜜衝來，二話不說，直接往黑衣人潑去，氣勢恢宏。
黑衣人聞到香甜的味道，眼前開始冒金星，像喝醉了似的。
他趴在地上，貪婪地吸食地上的蜂蜜，以及身上的甜蜜的瓊漿，仿佛失去了神智，隻剩本能。
下一秒，他變成本體。
那是一個巨大的紅蟻，大概有七八歲孩童那般大小，它眼裏隻有蜂蜜，其他什麼也管不著了。
柯達三人麵麵相覷。
小亞連忙提醒：“小魚，別傻站著，你趕緊用你的精神力攻擊他，趁他現在還沒回過神！”
夏意也反應了過來，剛才與這個大紅蟻一番較量，他的精神力耗損不少，但很快就變得充盈。
他使出精神力攻擊，那個高等蟲族直接啪嘰砸在蜂蜜裏，沒了動靜。
周圍不少的低等蟲族都沒了方向，大概少了高等蟲族的指引，但嗅到了香甜的味道，於是尊從本能來到蜂蜜前，一窩蜂被夏意解決。
低等蟲族越來越少。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地麵上有蜂蜜的地方堆積了許多蟲族屍體，像小山似的，看著有點震撼。
夏意消耗力太大。
他麵色蒼白。
不遠處響起腳步聲，沉悶，急促，夏意來不及回頭看清是誰，就頭昏眼花倒進了一個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