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白瑉與武師鄭重道別,隻說是隨母親遠行不再歸來。武師沒有多問,連歎三聲,將自己的服劍贈予他,並囑咐他切莫忘武,定要勤加苦練。白瑉定定看著師父,驟然跪下叩謝師恩。之後他本想去與秦瀾辭行,但三姑伴著秦瀾,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隻能作罷。
他和樓姨娘帶上不多的家當,守在後牆黑窗旁邊,不時向裏低聲發問,可除了不斷的水滴聲沒有其他回複。兩人心急如焚,而又無可奈何。
“娘,我們之後帶小妹去哪裏?”白瑉發問,前景一片迷茫。
“先逃去西丹尋你舅舅求他收留。待風聲過去,你們長大,再去尋家主。”樓姨娘一臉嚴肅,“包袱裏麵有地圖,到時候按上麵標畫的走。”
白瑉不懂為什麼要“求”舅舅收留,心知問了娘她也會以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為由不告訴他。他抱著現在屬於他的服劍靠在牆上,想起什麼,從懷裏抽出折紙展開。上麵是小妹的血字,內容他已倒背如流,他開始端詳她字體:每個字都連了筆,收尾處微飄,乍看秀麗舒朗,細看卻有一股野氣。白瑉不自知地笑笑:倒也真像她。他翻過來打算繼續悟悟小妹的“畫作”,先猜測是地圖,又立刻否定,猜是棋盤,她自己與自己下棋但也不像,白瑉眼角抽搐:我放棄。
“他們肯定在這兒!”白瑞由遠及近的聲音,還有一陣密密的沉重急促的腳步聲,細聽還有玉石相擊之清響。
白瑉心一提,立刻收起血紙,拔劍出鞘,護在母親身前。樓姨娘緊緊抓住白瑉的手,手心冷汗泌出。
後牆入口亭亭立著一氣度雍容的婦人,旁邊是怒目而視的白瑞,背麵有十來個甲裝侍衛。賀蘭臉色蒼白而威儀更甚:“你們在這偏僻處,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賀蘭微微仰頭,掃視白瑉和樓姨娘。她胸口的傷因疾行稍稍崩裂,血浸出衣料,一圈鮮紅。白瑉看在眼裏,想必賀蘭知道此事急得連傷都不顧了,這讓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白瑉譏道:“我們要做的事也不是見不得人,隻不過是阻止另一人所做的見不得人的事罷了!”父親幾年未曾還家,家中一手遮天的便是賀蘭,加上賀蘭和李夫人似有恩怨,還會有第二個人囚住李夫人之女白蓉嗎?
聞言,賀蘭反而笑起來:“螳臂擋車。來人……”
“夫人!!!大事不好啊!”家丁老遠就扯破嗓子喊著,奔至賀蘭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劍墓的劍仙……尹頌來襲!見人殺人啊!!!”
“你說什麼?那個雲羅國的劍仙?”賀蘭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煞白煞白,“她現在在何處?!”
“在……已入大堂!”家丁一身狼狽,滿臉驚懼。賀蘭聽言,直直嘔出一口血。
她抓住白瑞轉身就要走,白瑞嚷嚷:“母親!他們呢?!”白瑞不明白白瑉發現了個神奇的黑窟有什麼重要,本以為母親隻是來懲戒白瑉冒犯他兄長,白瑞說這句話本意是讓母親看在一家人份上也帶他們走。這話傳到白瑉耳朵裏,就是提醒賀蘭不要放過他們。
賀蘭拉著白瑞邊走邊道:“留下五人解決他們。剩下的跟我走!”白瑞眼睛發直,被拉走,還不明白什麼發展。甲裝侍衛聽令,部分整齊劃一地跑離,剩下的抽刀砍來。白瑉提劍迎上迎麵砍來的一刀,這一刀勁力十足,他手中的劍差點震掉,隻能轉身躲開。白瑉思量自己定不是這群人的對手,立即抽出銀針,紮在欺身上前的侍衛身上,再彈開一丈。樓姨娘被白瑉護在身後,她從懷裏拿出一包香擲出去。侍衛以為暗器,一刀劈下,香料四散。樓姨娘急忙塞解藥到白瑉嘴裏,自己也含住一顆。被白瑉紮中的侍衛莫名俯下身,雙手著地,口中“哞哞”直喊,橫衝直撞起來。剩下四人對小兒婦女沒有絲毫防備,中了迷香,正昏頭轉向又被“牛”衛撞飛。白瑉扶著母親貼著牆趁亂溜走,思忖往何處走才能避開來襲的劍仙,他看見路麵一些星星點點的血跡,心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