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劍魔碎玉(4)(1 / 2)

黑暗中,人未到,寒光乍現。

一柄血紅的散發寒氣的劍緩緩從黑暗中伸出,劍鋒、劍脊……握劍之手毫無血色,纖細但骨節分明,看似文弱,賀蘭卻知這手隱隱收斂著剛硬勁力。

黑暗中的人每前進一步,賀蘭就感到威勢加重一分,竟無法動彈。這,便是劍仙?白瑞不知來者何人,急忙躲到賀蘭身後,才發現母親後背冷汗浸濕,他從未見母親這般驚懼,白瑞不知所措,隻知他的依靠坍塌了。

忽聞鐵鏈聲聲,是從白蓉那裏傳來。

許是受賀蘭身上母蠱的影響,白蓉感覺剛剛被種下的蠱蟲開始作妖,五髒揪起來被蹂躪,痛得顧不上外界,直至暈厥過去。

劍仙尹頌終於從黑暗中走出,一步一步,緩慢卻毫不猶豫,含著無人可擋的銳意。她一身血紅,青絲垂揚,麵無表情而雙目通紅,分明是地獄來索命的女鬼。她開口:

“還孟照首級,取賀蘭首級!”

賀蘭身形一震,險些歪倒。她告訴自己鎮定鎮定,口中喃喃念清心咒。壓在她身上的威勢一點點化去,她立即站起來,白瑞扯著她衣裳連帶著站起來,雙腿卻有些軟。

“孟、照,是何人?我,不……知。”賀蘭咬著牙,話語一字一字蹦出,“我與你並無恩怨……”賀蘭邊帶著白瑞一點點向白蓉身旁階台挪去,邊同尹頌說話分散她注意。

“我們,甚至…素未謀麵!”

“你、你何苦緊緊相逼!”賀蘭腳踏到一塊凸出,心中有底,想著:白蓉身穿真龍甲,這婆娘還暫時傷不了她,她的目標……僅僅是我!數年前陣法不知還靈否……

白瑞死死盯住不遠處肅立的尹頌,想到外麵的屍堆血海,胸中升起一股自知必死的無畏,倒放鬆下來,細細打量即將送他入鬼門關的劍仙,死也死個明白。

尹頌一身白衣浴血,劍鋒劃地,步步緊逼。發絲淩亂飄揚,臉上濺滿血汙;雙眼爆紅凸出,嘴唇豪無血色,白瑞感覺一層寒意在肌膚上蔓延凍結:這哪裏還是個人,厲鬼也不過如此!

他驚嚇之餘,竟覺得尹頌身形相貌極其眼熟。熟悉感一來,恐懼消解大半,白瑞想起什麼向前走一步,再待細看卻被賀蘭一把抓住:“你要死?!”白瑞回過神,聽母親低聲念咒法。

尹頌竟頓了下腳步,又立刻恢複之前的均勻步速,麵上閃過一絲緊張,瞬間被陰鷙晦暗代替。

那邊兩人腳下金光大作,全然沒有注意尹頌細微的反常。賀蘭麵上終於恢複如常的笑容,向尹頌道:“若真要尋仇,也要尋到你那頑固不化、偏要一條道走到黑的夫君頭上!”金光刺眼,尹頌抬袖遮擋,再放下時賀蘭和白瑞已經不見。

尹頌見狀,渾身泄力,向牆上倒去。後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樓姨娘上前扶住他:“瑉兒做得很好。歇歇……”她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尹頌”向著樓姨娘淡淡一笑,嗓音沙啞:“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娘!”

“不,還沒有。”樓姨娘凝重道。

一個時辰前。

幾年來樓氏暗中調查賀蘭底細,發現鎮西將軍孟照與之關係密切,轉而查探孟照,自然知曉孟照的青梅竹馬尹頌,那個遠去劍墓拜師,十六入擇命,二十破回春妙境的奇女子,被武林稱為“劍墓謫仙”。賀蘭如此懼怕尹頌,必有心虛之事。樓氏看向容貌清秀的白瑉,他剛五尺,與女子身量相當,而自己學過些祖傳法術,是樓氏一脈流亡途中保命所用,並不外傳,賀蘭雖修法至玄虛三意,但也不一定看得出。最重要的一點,她賭的是賀蘭的恐懼心虛。

樓姨娘將她的計劃告訴白瑉和黑衣人,就是讓貌勝少艾(年輕美貌的女子)的白瑉扮作劍仙尹頌,自己則用幻術混淆視聽,將白瑉塑造得更接近尹頌。黑衣人補充,她在暗處彌補實體的殺意和劍氣,將騙局做得更逼真些。目標就是逼退賀蘭,再救出白蓉。

白瑉心底發虛,他怕自己不能完成這般艱巨的任務。“娘?我真的可以嗎?我扮作女子?真的可行嗎?”樓姨娘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你幼時不就做過女孩?沒有誰懷疑過。這件事,娘以後再告訴你。”她心道:西丹卡塔族,男女均絕色,而男子更甚,怎會遜色於雲羅女子。黑衣人旁觀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