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皓月當空,群星璀璨,祖孫倆抱著麥乳精,坐在院子裏優異茬沒一茬地說著話,偶爾還嫩聽見誰家的狗叫喚了兩聲,小半個院子的竹條、藤葉、半成品的草席,錯落有致地散落著。
這是昭禾一生中永不磨滅的靜謐時光。
當夜。
哄著沈玉英睡著了,昭禾輕手輕腳下了床。
她在廚房找到一把鐮刀,抓在手心裏,背上背著一個超級大的竹筐,就趁著夜色出發了。
她腳尖輕點,就朝著後山的方向一路飛掠而去,她甚至不需要中途借力,因為她練的不是功夫,飛行是她本就具備的,就像是常人走路一樣的自有本領。
要說六歲的小娃娃怕不怕黑,那自然是怕的。
昭禾很小的時候,是見過烏七八糟的東西在空中飄的,別人都看不見,隻有她能看見。
她嚇得哭過兩回,可是她每次看見那些東西之後,那些東西也會像是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驚叫著,四處逃散,有的逃不開的,當場就化成一縷煙,像是被什麼氣息給燒沒了。
昭禾跟清禾說過兩次。
清禾一開始是不信的,還笑著道:“你以為你是鍾馗啊,妖魔鬼怪見了你就跑?”
可是,自從昭禾三歲起,身體會化蛇鱗片之後,清禾就信了。
於是每到七月半,或者冬至,家家戶戶要燒紙錢的時候,或者晚上必須走夜路要路過墳山的時候,清禾必須把昭禾拽著。
隻要有昭禾在,就一定會安生。
久而久之,現在昭禾六歲了,起先村裏到處飄著的東西,現在一絲半點都看不見了,別說村裏看不見了,就是整座大山,想要找點什麼烏七八糟的孤魂野鬼,那都尋覓不見了。
昭禾也想過,她親生的爹娘,沒準一個是從醫的,一個是除魔的。
昭禾來到後山,終於看見洞口處那一窩一窩的狼。
狼崽子們現在兩個月大,瞧著跟小狗似的,不過一隻大狼卻趴在一隻瞧不出是什麼的動物屍體上,張口撕咬著吃著。
昭禾目光一凜,揮著鐮刀,直直殺了過去。
不遠處,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全程目睹了這些。
它本想出聲勸阻。
它本想出手幫忙。
可是,看著看著,它放棄了,它發現龍兒就是龍兒,有龍族的威猛之姿,隻是場麵有些血腥而已。
不多時,六歲的昭禾背著一筐的狼崽子,從洞門掠上,離開了後山。
白洛邇一隻跟著她,直到看見她潛入白灼的宿舍門口,抓起一隻狼崽就丟進去,抓起一隻狼崽就丟進去,他終於在震驚了兩秒後,回了神,若無其事地回去睡覺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昭禾在送完小狼崽之後,又去了一趟後山。
而這一趟,與他有關。
翌日。
天尚未全亮起來。
“啊!!”
白灼的聲音刺破蒼穹!
他的宿舍是有煤油燈的,半夜,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啊爬,時不時還會嗷嗚嗷嗚地叫喚著,跟小狗還不一樣。
起初以為在作夢。
可是迷迷糊糊坐起來,卻發現不對勁了。
伸手點燃床頭的一盞煤油燈,卻看見一屋子五六隻眼珠子會反光的毛茸茸的小東西瞄著他!
他懵了一會兒,卻發現雙腳無從下地,因為小崽子們全圍了過來。
它們跳不上來,卻圍在床邊,後腿蹬地,身子直起,前爪扒著床沿,一個個盯著他。
白灼心想,誰家的小狗崽子跑來他這屋了?
直到,他聽見有一隻這麼叫喚:“嗷嗚~!”
白灼這才看清!
“啊!!”
這不是狗崽子,這是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