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場前,倪裳對鄭穎疾言厲色:“我的時間很寶貴,沒功夫陪你一遍又一遍過家家似的演!希望你以後情緒調動得快一點,不要浪費別人的時間!”
鄭穎也不知怎麼了,也許是睡眠不足會讓人變得有點急躁,這回她也沒忍,小懟了兩句:“倪師姐,我情緒進得慢我道歉,我會盡快改正。但好好說話並不掉份兒,你總這麼氣囔囔的,其實對你自己身體也不見得好!真的,會容易得乳腺增生什麼的!”
倪裳回以她的是一抹陰惻惻的冷笑。“本事別都用在耍嘴皮子上!”
她這抹陰惻惻的笑容讓鄭穎覺得天好像都要陰了。
這場戲拍完,鄭穎就跑開不見了。
收工前導演到處找不到她,打她電話也打不通,於是他直接找到沈一帆那裏。
他讓沈一帆幫他找到鄭穎,轉個話:“有場戲,後加的,本來在後麵拍,但是倪裳堅持要把她的戲份集中起來拍完,她說要盡早拍完好離組。所以這場戲提前了,明天拍。”說到這,導演的神色變得奇奇怪怪的,“你……你告訴鄭穎,好好準備一下這場戲吧。嗯……主要是心理準備!”
他說完把明天要拍的這場戲的劇本往沈一帆懷裏一塞,逃荒似的跑掉了。
沈一帆翻開劇本看了看,臉色一變。
★★★★★
沈一帆在影視基地到處找鄭穎都沒找到,打她的手機也沒有人接。
他想了想,覺得應該回去酒店房間看一看。
到了鄭穎房間門外,他用力敲門,並沒有人應聲。他把耳朵貼在門上,卻聽到了音樂聲。是肖邦的鋼琴曲,這曲子還是他前陣子告訴鄭穎的。
他對她說,他經常用這曲子來給自己提神。
他覺得鄭穎應該就在屋子裏。
他有點急,想知道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不會因為下午和倪裳的一番口角想不開了吧?
他馬上搖頭打消這個念頭。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想不開,但她不會。
他焦急著的時候,恰逢服務生推著車子過來整理隔壁房間,他立刻朝著鄭穎房門一指:“先清理這間,謝謝!”
服務生沒懷疑他並不是這間房的住客,過來刷卡開門。
門一打開,沈一帆看到鄭穎仰躺在地毯上呼呼睡著。
他連忙揮退服務生,走進房間輕聲地關了門。
鋼琴曲流淌得滿屋子都是,他踩著悠揚樂符走到鄭穎身邊。他看到她的手機,於是按亮了屏幕。原來是被靜了音。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好多通的未接來電。
他蹲下來,看到她手裏捏著本厚厚的書。他小心地把書從她手裏抽出來,翻到封麵。
心髒學。
他心口一震,翻開書看。
看過的每一頁都有仔細地標注。
他眼底發熱。她最近每天都很困倦,所以是在熬夜看這本書嗎?
他放下書,坐到地毯上,小心又小心地,輕輕抱起她的上半身,努力幫她調整出舒服的姿勢,把她仔仔細細抱在懷裏。
他看著她倚在自己胸口前白皙的臉,喉頭又緊又澀。
這姑娘,該讓他怎麼辦好呢?她總能在他狠心想把她推遠,推到更值得她托付一生的健康人那裏去時,叫他猛然發現,她又鑽入他心中一分。
他越來越緊地抱住她。
他真的想推開她。可是真的好難啊。
★★★★★
天完全黑掉時,鄭穎醒了。
她張開眼睛的瞬間立刻陷入懵逼。
臉頰貼著帶著溫度的胸口,鼻間可以聞到熟悉得叫人心動的清芬味道。
她要緩上一會,才明白過來自己居然是被沈一帆抱在懷裏了。
明白過來的她立刻粲然一笑,窗口透射進來的月光星光一下叫她的笑容比得沒了分毫亮度。
她帶著初醒的沙啞輕聲嘟囔:“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叫醒我啊?”
沈一帆抱著她,微微笑:“舍不得叫。”
鄭穎臉熱熱的,直往沈一帆懷裏鑽。
鑽到臉蛋不燙了,她抬頭問:“哥,你過來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沈一帆看著她,眉眼間淡淡湧起擔憂的神色。
“有場戲提前了,導演讓我過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鄭穎眨眨眼,問:“哪場?”
沈一帆把劇本拿給她看。
這場戲是場有響聲的戲,主要內容概括成一句話就是,嫻姐發現思妍是敵軍奸細後,大怒之下失去理智,扇了她一個耳光。
沈一帆的手指輕撫在鄭穎細嫩的臉蛋上:“真舍不得讓你去挨她這一下子。我想改劇本。”
鄭穎把劇本一收,衝他笑:“不要改,這一段是原作者寫的,不是誰特意後加的,改了倒顯得我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像認定了她會借機狠抽我一下似的。沒事的,比這狠的大巴掌,我都挨過好多呢,消腫之後變得更漂亮了呢!”
沈一帆看著她笑得一派輕鬆隻為了讓自己放心的樣子,默默一歎,把她擁進懷中。
★★★★★
當晚餘友誼也拿到了調整後的劇本。他吸了一煙灰缸的煙頭後,起身去敲了倪裳的房門。
倪裳開門見是他,意外地挑高了眉,眼底有藏不住的一絲驚喜。
她側身把餘友誼往屋裏讓,餘友誼沒動。
“就站這說吧。”
倪裳挑挑眉,轉回到門口來。
“真難得,堂堂友誼哥主動來敲我的房門呢!怎麼,是來告訴我明天要繼續給我送早餐嗎?”
餘友誼看著她,靜靜說:“咱們不是說好了,你想吃早餐了,我就給你送,但你得安安靜靜拍戲,不亂起幺蛾子,有什麼事都等你殺青後再說。”
倪裳收起眼底那絲驚喜,表情變得戲謔而挑釁起來。
“說吧,你來找我,到底為什麼事。”
餘友誼頓了下,說:“白天你和鄭穎,你們倆在片場對峙的情形大家在場下都看到了。所以明天那場被提前的戲,你不會有類似公報私仇之類的其他打算吧?”
他問完這句話,倪裳忽然笑了,越笑聲音越大,漸漸幾乎歇斯底裏。
隔壁房間倪裳的兩個生活助理立刻開門出來看,倪裳停了笑聲,衝那兩人厲聲叱問:“看什麼看?沒聽過我笑嗎!”
那兩人立馬縮回房間關了門。
倪裳看著餘友誼,眼底冷冷的,聲音也冷冷的,一字字幾乎磨牙般地說:“你有沒有想過,你越向著她,她從我這吃的苦就越多!”
餘友誼回以她一臉平靜。
“可你越給她苦吃,我就越向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