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裳和秦瑞的離開並沒有打斷兩人的爬山之旅。兩人氣氛尷尬就隻顧著爬山,倒是很快到達了山頂。
在臥牛山上俯瞰整個月城,才知月城之美,形似新月,細川蜿蜒流淌於其中。桂花飄香,秋日的暖陽將整個月城染成一片金黃色。登高望遠,心隨景變,鬱氣盡散。
尚景若張開雙臂對著山間深吸一口香甜清新的空氣,桂花的香味在她胸口縈繞,臉上浮起著淡淡的笑容。
“你可還記得那小橋!”蕭承宇指著東南方問道。
尚景若順著他的手望過去,熟悉的小橋勾起綺麗的回憶。正是在那座小橋上,她吻了他。當時心喜之人就在眼前,身無束縛,情到深處,自然流露,想做什麼便做了。哪像現在,心裏裝著舊情,綿綿難忘,可身上卻壓著重重束縛,無法自由。
“你來尋我也有多日了,明日咱們便啟程回京。我回尚家,你回你的皇宮。國不可一日無君,你不能再在外麵逗留了。”這幾日,他已擺出她不回京,他亦不走的架勢。她沒有忽略顧佑明等人的小心翼翼,暫時先將他騙回京城,日後再來尋龔裳也不難。
她言語之中還是一副涇渭分明的態度,蕭承宇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失控的感覺。他將她的身子掰回正對著自己,雙目將她牢牢鎖住,再也不讓她逃避:“若兒,你要的,我全都答應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隻願你陪在我身邊。”
“我要的,你給不了。”尚景若此刻才鼓起勇氣正視他淩厲的雙眸。隻一眼,她才看清他憔悴的麵容,比原先清瘦了不少,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眼下浮著淡淡的青色。
“我能給!”他近乎哀求地嘶吼,“若兒,我答應你,為你廢後宮!”
“你可知道自己說什麼?”尚景若瞪大了杏目追問。
“我知道,我說,廢後宮!”他說得篤定,眼神中沒有一絲遲疑。
尚景若聽到了他的承諾,也知道他是守信之人。今日他許下的諾言,必定也會遵守。她要的得到了,可心底又為何起了惻隱之心。她的愛難道就一定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此中可有雙全之法,不負自己,亦不負她人。
蕭承宇似是看穿了她的顧慮,再次開口道:“我答應你,若兒,我會妥善處置每一個人,你給我時間好不好?”
他卑微的乞求與眼裏泛濫的愛意,在尚景若的心裏洶湧翻滾,掀起滔天巨浪。
“你也散心許久了,跟我回京城成親,好麼?”他眼中那一滴晶瑩的淚珠盈盈浮動,倔強地不肯落下。
尚景若的心為之震顫不已,神不知鬼不覺地伸手撫上他清瘦的臉龐。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正如明淨大師所言,眼前這個大齊的皇帝,是她命中注定無法躲開的劫。
在月城的這段時日,她刻意壓製著自己對他的思念,眷戀,愛慕。本以為將所有被他牽動的情緒藏起,她就會很快將他遺忘。可誰知,隻要他一出現,她的這些情緒便會觸底反彈,比之從前更加洶湧澎湃。愛情本就是自私的,如今他將自己的真心捧在她麵前,她怎忍心拒絕?
“我都快忘了你了,你幹嘛追過來!”尚景若鼻子發酸,眼淚不爭氣地就流下。
她似是埋怨,似是嬌嗔的話語令蕭承宇欣喜若狂。他知自己已經得到了原諒,迫不及待地將她擁入懷裏,低聲埋怨道:“小沒良心的,自你離宮,我沒有一日不想著你,念著你,睡不好,吃不好。你倒是好,才來了月城多久,就想把我忘了!”
他此刻全然放下了帝王的矜貴與尊嚴,真誠地向心上人傾訴自己纏綿悱惻的愛意。尚景若聽著他的訴苦,心裏那道坎算是徹底過了。她報複似的將鼻涕眼淚胡亂地擦在他胸口的衣衫上,咕噥道:“歲月悠長,忘記一個人很容易,可再愛上一個人卻很難。”
蕭承宇劍眉微揚,唇角含笑,滿目深情地捧起尚景若的臉道:“那你可不能錯過我了,不然你可要孤獨終老了。”
“你敢詛咒我!”尚景若揚起的拳頭被他快速按下,他的唇精準地覆上了她的。
臥牛山上兩人相擁而吻,難舍難分,似要把多日來的思念全部傾注在這個吻裏。
尚景若依依不舍地離開他濕潤的唇瓣,一雙杏眼含情脈脈地看向他,素手揪著他的衣襟,撒嬌著詢問道:“所以你到底叫什麼?往後難道要我也叫你陛下麼?還是皇上?皇帝?”
她嬌俏可人的樣子令蕭承宇心旌搖曳,他按住她作亂的小手,湊在她耳畔,微微笑著低語:“我姓蕭名喚承宇。待成親後,你喚我夫君可好,夫在前,君在後。此後餘生,我便先是你的夫,再是大齊的君!”
秋風徐徐,陽光正好,桂香縈繞,尚景若隻覺這一刻恍若置身夢裏。未來的路很長,或許平坦,亦或崎嶇,她都願意陪著眼前這個男人一起走下去。
兩人手牽著手你儂我儂地下山,就見秦瑞和龔裳兩人早已等候在山腳下。四人相視一笑,不問便已知其中轉折。
一群人回到顧佑明的府邸,剛好碰上了前來接沈月娘的顧東業。他見到蕭承宇一時之間還沒認出來,直到蕭承宇開口:“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