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琉璃進入寢殿對著正讀話本讀得廢寢忘食的皇後稟告,“皇後娘娘,您娘家的兄嫂求見。”
“兄嫂?”是尚景陽夫婦來了?尚景若這下不得不起身,想起之前的白玉觀音,便吩咐琉璃,“在外間備下茶點招待哥哥嫂嫂,待本宮更衣後就出來。寢殿之前有滑胎之物,嫂嫂有身孕還是不要進來。”
“喏!”
待尚景若換上青色錦緞常服就出了寢殿。尚景陽與柳佩容要跪下行禮,尚景若趕緊將已顯懷的柳佩容扶起,“嫂嫂,你身子重,無需再注重這些虛禮,快快坐下。”
柳佩蓉自知這個孩子來之不易,因而更加珍惜,乖乖地聽尚景若的話落座。三人寒暄一番,尚景若見尚景陽神色閃爍,似乎有難言之隱,便開口道,“馬上入夏了,嫂嫂身子也愈發重了。本宮聽聞女子有孕會比常人熱些,前幾日內務府送來了一些蟬翼紗,質地輕薄,很適合做夏日裏的衣裳,琉璃你帶嫂嫂去選一些。”
柳佩容受寵若驚,蟬翼紗屬貢品,需得江南桃村養出的蠶吐的絲才能織成,就算是整個皇宮都沒有幾匹。聽聞蟬翼紗薄如蟬翼,十分透氣,最適合夏日裏穿著。
皇後如此抬舉,她卻不敢貿然收下,遲疑地看向尚景陽,卻見尚景陽對著她點頭,她才起身,“臣婦謝皇後娘娘賞賜。”
柳佩容離開,尚景若便屏退左右,開門見山地說道,“大哥知道了?本宮知你今日入宮的目的是賢妃。”
賢妃有孕的消息不脛而走,自知犯下大錯的尚景陽從姚氏那裏得知後就匆匆入宮。被尚景若拆穿,他立刻跪在她麵前赧然開口,“微臣身為皇後娘家兄長,自然是來探望皇後娘娘的,還望皇後娘娘保重身子。”
尚景若見他嘴硬,再也不與他客套,“大哥,此間無外人在場。賢妃自嫁入東宮,陛下就未曾碰過她,可她如今卻有了身孕。眼下漪蘭殿那邊有陛下的親信日夜把手,無人能進出。”
未曾碰過?尚景陽終是在她這一句話裏崩潰,抬起泛著淚花的雙眼膝行至尚景若腳跟前,“小妹,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理此事?”
尚景陽今日入宮目的就是要知道皇帝是什麼打算。當他得知賢妃有孕時,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是他的。他雖自知闖下了彌天大禍,卻仍抑製不住內心的竊喜,那可是他和希兒的孩子啊。
“大哥,我也不知陛下作何打算!”看著尚景陽臉上那一絲隱秘的喜悅,尚景若隻覺刺目,“你與賢妃到底是怎麼回事?何時有的孩子?我依稀記得,賢妃嫁給陛下前便與你斷了往來。”
此中隱秘自然不能為外人道也。尚景陽自己不怕死,可他卻害怕程雨希與腹中孩兒出事。皇帝專寵皇後這是朝廷上下眾人皆知的事情,眼下也隻有皇後能救程雨希與孩子了。
他長歎一口氣便將事情的原委告知於她,“靖安十一年,我與希兒在上元燈會相識,一見鍾情。本是門當戶對,情投意合的姻緣。可恨程家為鞏固勢力,惡意悔婚,將希兒送入東宮,我亦是被逼無奈才娶了柳氏為妻。今年上元過後,希兒回府省親。我與她在東街集市偶遇後,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大哥,你糊塗啊!你可體諒過嫂嫂正懷著你的孩兒?”
“孩兒?”尚景陽雙目中的淚瞬間滴滑落,自嘲地笑道,“若不是柳氏使詐,我豈會讓她有孕?小妹,看在你我兄妹的份上,你就幫幫希兒吧?”
一聲“柳氏”,一聲“希兒”,可見兩人在尚景陽心中孰輕孰重。尚景陽說得隱晦,尚景若卻已猜透個中緣由。柳佩容亦不是自己想象得那麼心思單純,但她對尚景陽的愛也許絲毫不亞於尚景陽對程雨希的執念。不然她為何如此縱容他。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過分的縱容,要麼是不愛,要麼是愛得太深了。柳佩蓉大概屬於後者。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模樣叫人看見了怎麼想?快起來擦幹淨!”
尚景陽這才清醒,自己身處椒房殿,萬一被皇帝撞見豈不是要怪罪。他訕訕起身用衣袖胡亂地擦著臉,瞥了一眼心善的小妹,大著膽子道,“小妹,我想帶希兒離宮。”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尚景若被尚景陽氣得直直站起了身子。
“榮華富貴,高官厚祿非我所願。我隻願與希兒日日相伴,隻要皇後娘娘願意伸以援手,我就帶希兒遠走高飛,永不回京!”
“那嫂嫂與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