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江淼的計劃沒能實現。

接過江擇安的電話,他壓著心裏那些起伏的情緒坐下來看書。

原本擔心會看不進去。

結果卻是濃烈的困意襲來,怎麼趴在桌上睡過去的他都不記得。

被手機鈴聲吵醒時,隻覺得從脖子到肩背都泛著酸痛,懵了好一陣,才拿過手機。

上麵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江淼下意識地劃了下手指接起電話。

“……喂,是江淼嗎?”

江淼想“嗯”一聲,卻沒發出聲音來,忙坐直了,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又說:“我是。”

“你睡了?吵醒你了嗎?”

江淼看了看手機,確定這是個陌生的號碼。

奇怪了,電話那頭傳遞過來的關心和親近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說:“沒有,請問你是哪位?”

那邊靜默了幾秒,反問他:“吳瑕,是你朋友嗎?”

“嗯?”江淼愣了下,意識終於清醒,“是,他怎麼了?”

“他……喝醉了,你來接他一下吧。地址我給你發過來。”

江淼趕緊換衣服,抓了手機往外跑,臨出門前,又衝進屋抓了錢包往兜裏塞。

短信上的地址他沒見過,跑下樓站街邊攔車。

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瞄了手機上的時間,從吳瑕出門到現在,不過三個小時。

已經喝醉到需要陌生人幫忙打電話求助了嗎?

坐上出租車時江淼還在恍惚地想。

電話那頭的聲音,倒有幾分陌生的熟悉感。

到了地方,不出意料是個酒吧。

進去之前,江淼從衣兜裏摸出個口罩來戴上。

進去之後,江淼往隔得迷宮一樣大廳裏掃了一眼,沒看到吳瑕。

隻好去問吧台,調酒師不明所以,旁邊過來一個酒保把江淼往裏麵領。

走過一條彎彎曲曲昏暗的走廊,來到一扇關著的門前。

門上掛了塊牌子,“辦公室”。

江淼心裏莫名緊了一下。

酒保敲了門,等裏麵應了之後,推開門請江淼進去,隨後關上門走了。

屋裏倒是很亮,分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看了過來。

唯一低著頭的是吳瑕。

江淼掃了獨坐在單人沙發上的他一眼,暗鬆了一口氣。

臉上無傷,衣衫完整,還好。

就是低著頭沒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醉得睡過去了。

再看過去,坐在對麵三人沙發上的……

神經病?

江淼沒辦法控製自己腦子裏的第一反應。

被吳瑕稱為“神經病”的那位,穿一身昂貴的西服,胸前一灘紅酒漬格外紮眼。

坐的也格外地“紈絝”,蹺著腿,叼著煙,並不看他,胳膊撐在沙發扶手上支著頭,偏過去看著吳瑕。

嘴角還帶著笑。

一時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江淼沒顧上細想,再看向旁邊,一愣。

駱遇川向他微微點了點頭,眼裏帶著一絲不太明顯的疑問。

想到剛才的電話,江淼明白過來,是他。

“你就他朋友?”

坐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的那位開口問道。

江淼看了看他。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看著挺斯文的年輕人。

“我是。”江淼點點頭。

宋晢手上夾著煙,抽了一口,朝喬銳格指了指:“他把我朋友潑成這樣,是不是得有個說法?”

江淼輕輕呼了口氣。

雖然戴了口罩,房間裏的煙味還是讓他有些難受。

他沒回答宋晢,走到吳瑕身邊,彎下腰拍拍他:“吳瑕,你怎麼樣?”

走近了,他才聞到吳瑕身上濃重的酒味。

這是喝了多少?

吳瑕慢慢抬起頭,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陣,朝他笑笑,答非所問地:“我手機壞了。”

江淼皺了皺眉。

吳瑕臉上在笑,可江淼感覺得出來,他情緒很不對。

很消沉,也很煩躁,雖然他努力地壓抑住了。

江淼蹲下:“你沒事吧?”

“他有什麼事兒,喝多了撒酒瘋唄,”宋晢的聲音傳來,“看到喬二少這一身了吧?不光潑了喬二少一身酒,剛剛在外麵還弄翻我兩張台,要不是喬二少攔著,我剛才已經報警了。”

“不好意思,”江淼轉頭看看他,又回頭看著吳瑕,“我想聽聽我朋友怎麼說。”

駱遇川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宋晢愣了愣,去看喬銳格。

喬銳格悠哉地抽了口煙,笑微微地,並沒有什麼表示。

江淼的手輕輕按在吳瑕肩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受傷沒有?”

“哎!”宋晢嚷了一聲,像給氣笑了,“喬,你聽到沒?這是要反咬一口啊。”

“既然您都說鬧得翻了台,我總要知道我朋友有沒有受傷吧。”江淼淡淡地說。

屋裏好像一下子更安靜了。

過一會兒,才聽吳瑕開口:“我沒受傷。我也沒鬧事。”

“別睜眼說瞎話,”宋晢指了指喬銳格,“就這一身,看著你潑上去的就不下十個證人,還沒算你往他身上招呼的那些拳腳呢。動手的時候挺狠啊,這會兒慫了不敢認了?”

“噗。”

卻是喬銳格笑了出來,他把手裏的煙掐了,笑著說:“怎麼聽你這麼一說,我特別窩囊啊,被潑酒,還被打,你可別說了,我聽著丟人。”

宋晢愣了愣,指著喬銳格笑罵:“操,老子幫你出氣呢,你倒嫌棄起我來了。”

喬銳格在駱遇川肩上拍了拍,指了指宋晢:“傻逼。”

宋晢抄起一盒煙扔了過去。

這兩人自己吵起來,倒像把江淼和吳瑕他們給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