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吳瑕不鬧也不吐,到家把自己砸到床上就跟睡死過去一樣。

江淼幫他脫了鞋,扒了那件騷包的黑色緊身西服。

黑色緊身牛仔實在是扒不動,直接放棄。

搓了熱毛巾來給吳瑕擦了臉,吳瑕一直閉著眼,不動不語。

給他蓋上被子,關了燈,正關門,聽到吳瑕輕聲說:“對不起。”

江淼站了一會兒,說:“沒事。”

駱遇川趁著還有一天休假,回Z大去給袁闊海弄資料。

Z大的校慶準備活動已經陸陸續續都開始了。

他沒有開車,騎了輛單車晃晃悠悠穿過校園往袁闊海辦公室去。

一路上看見各院係掛起來的校慶條幅。

在操場上穿著古裝排練的似乎是cosplay的社團。

也可能是電競社團。

駱遇川猜想。

他念大學那時候,什麼社團都沒參加。

對現在百花齊放的社團更不了解行情。

不過Z大對這一類學生組織一向比較開明,有什麼社團似乎也不奇怪。

轉過綜合樓再往前幾百米,就能到袁闊海的辦公室,駱遇川卻停了下來。

一隊學生抬著做好的展板進樓,他給他們讓路。

似乎是攝影社的,展板上貼著的都是攝影作品。

駱遇川隨意看了幾眼,視線掃過一張照片時,愣了愣。

照片下的便簽打印著攝影者的院係班級和姓名。

這張卻隻有一個名字,因此也格外明顯。

江淼。

駱遇川很驚訝,竟然會在這裏看到江淼的名字。

還想再看清楚些,那塊展板已經被抬進樓去。

駱遇川沒再猶豫,把單車停到一邊,進了樓。

循跡上了二樓。

一邊上樓,駱遇川一邊後知後覺地驚訝於自己的莽撞。

不過是個名字而已,竟然就不管不顧地跟上來。

哪有這麼巧的事?

然而總是要弄個明白才安心。

卻沒有細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二樓展廳裏還沒布置好,周邊一圈掛了些作品,展廳的中空地帶做了幾處隔斷,剛上來的學生們正往上麵掛展板。

那塊有著“江淼”名字的展板已經不知放去了哪裏。

駱遇川隻好憑記憶去找大致相像的那塊板子,旁邊有學生看到他,便向他走來。

布展的時候都希望保有幾分神秘感,也不希望有外人在打擾到自己的工作,總之這位學生是想客氣地請駱遇川離開,走得近了看清他的容貌,愣一下,倒恭敬地叫了“學長好。”

駱遇川看看他,是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學弟,他並不認識。

居然叫學長而不是老師?駱遇川不知是該欣喜自己的“麵嫩”,還是該憂慮不夠成熟。

不過學弟並沒有給他太多猜想的時間,直接給了答案。

“我是袁老師的學生。”

原來如此。

大概是老爺子給他們憶往昔的時候提及的吧,又或者他來學校找老爺子的時候見過。此刻卻並不重要。

學弟問:“學長,我們還沒布完展,不過要是你想看的話……”

言下之意你安安靜靜看,我們也假裝沒見到你。

然而駱遇川的目的不在於影展。

他問:“我剛才在你們展板上看見一個熟人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看錯。”

“哦?是誰?”

“江淼。”

還以為學弟多少會想一會兒,沒想到學弟一拍手:“我知道。”

被學弟引著走到已經掛好的展板前,駱遇川再次確認印在便簽紙上的名字。

順便關注了那張作品。

拍的是一群在草地上圍坐彈唱的女生。

陽光正好,女生們衣裙鮮亮,臉上是無憂的笑顏。

擋也擋不住的青春。

學弟在一邊感歎:“江學長這張拍的特別好,光影和人物動態表情都抓得特別漂亮,本來還想跟他多學學的,可惜,唉。”

“他怎麼了?”

“誒?學長你不知道的嗎?”

駱遇川這時才覺出一些微妙的尷尬,好在他一張俊臉萬年冰山一般,外人還隻當是穩重。

他又問:“他怎麼了?”

學弟老實回答:“他退學了。”

駱遇川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猶豫了一會兒,他說:“其實,我不確定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朋友,可能隻是重名。”

學弟好意提醒:“江學長是經管係的。”

內心卻滿滿疑問,你朋友你不知道人家退學,不了解情況的?

駱遇川淡定地對上學弟的目光:“哦。”

學弟有些頭疼。

好在腦筋轉得快,他馬上說:“想起來了,攝影社每屆都有拍合影,嗯,就掛在那邊。”

學弟的指向很明確,駱遇川沒費什麼事就找到了那塊展板。

合影下都貼著時間,顯示是哪一屆。

然而駱遇川沒好意思再問學弟是哪一屆的,隻能一張張地看,一張張地找。

幸而合影並沒有太多。

Z大90周年校慶,攝影社合影不過才30多張,真的不多……

合影尺寸也不能算小,小12寸,A4紙大小。

隻是這個大小裏擠了十幾二十個人的全身像,就有點考眼力了。

駱遇川自認自己眼力還不錯。

他在靠展板右側的一張合影前停了下來。

照片中,穿著攝影社統一發放的白色T恤,屈起一條腿,坐在右下角的石頭上的,正是江淼。

對著鏡頭笑得很開懷。

駱遇川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