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倩聲音不大卻清晰:“……你這就是小器。”
馬念不知道回了一句什麼,孫倩抬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馬念也不躲,兩人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兩人都背對著門口,誰也沒留意江淼所站的方向。
江淼悄悄轉身,放輕腳步慢慢下了樓。
下完樓梯他站了一會兒,轉身朝樓上喊:“倩姐!”
孫倩應著往樓道這邊走來,站在二樓的樓梯欄杆邊朝下看:“小江有事啊?”
江淼笑著搖了搖手裏的U盤,說:“我差不多了,先回去了。”
孫倩愣了愣,就要往下走:“這麼快?都這會兒了,吃了再走吧。”
她探身往前台那邊看,喊著:“小妹,多訂個盒飯。”
江淼忙邊說邊往外走:“不用了,我還有事,謝謝倩姐,我先走了。”
孫倩站在樓梯上,像遺憾般地歎氣:“你這人,怎麼說走就走呢。”
過完安檢在候車室找位置坐下,吳瑕看著腳邊堆著的大包小包,長長吐了口氣。
他差不多有三個月沒回來過,這次一回來,他媽就直喊他瘦了,在家這幾天天天都以養豬般的目標給他喂食,臨走還硬是給他塞了滿滿幾大包吃的。
每一分都是母愛,沉甸甸的。
吳瑕給他媽打了電話,彙報自己已經過了安檢在等車,掛了電話他往周圍看了看,候車室裏人不算太多,又看看時間還有一陣兒,他順手給腳邊這堆行李拍了照發到朋友圈,配字“母親的期望”。
沒一會兒就有人評論:“望子成豬”。
吳瑕笑著在評論裏跟人打嘴仗,這時聽到一個輕佻而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喲,我說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小吳哥嗎?”
吳瑕心裏咯噔一下,抬起頭,果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他身後還跟著三四個跟他差不多猥瑣氣質的馬仔。
吳瑕冷笑一聲:“蝦仔啊。”
“什麼蝦仔?說話注意點。”旁邊一個留著莫西幹頭的馬仔馬上嚷嚷起來,“這是蝦哥。”
吳瑕不屑地往他們身上掃了幾眼,沒多說什麼,低頭繼續刷朋友圈。
幾個馬仔顯然被他的態度惹火了,上前一步就要把他圍住。
仇小蝦伸手一攔,冷冷地“唔”了一聲,幾個馬仔就站住不動了。
“哧,”吳瑕輕笑一聲,“蝦仔現在挺威風了啊。”
仇小蝦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還行,也就在城裏混碗飯吃吃,怎麼,你這是回省城?”
吳瑕沒說話,跟沒聽到似的繼續玩手機。
幾個馬仔又蠢蠢欲動,仇小蝦陰鷙地眼神往他們身上掃過,一擺手,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幾個馬仔趕緊跟上。
仇小蝦在不遠的空位上坐下,蹺起二郎腿,陰森森地看著吳瑕。
大名仇小蝦小名蝦仔如今叫蝦哥的這位,和吳瑕有些舊怨。
那會兒吳瑕還是個中二叛逆少年,學人做流氓,跟街麵上一些遊手好閑的小青年混在一起,仇小蝦當時是某位大哥的小弟,因為追一位姑娘跟吳瑕結下來梁子。
要說起來那件事吳瑕純粹是個背鍋俠。
他跟那姑娘素不相識,可他長得好,一身酷酷痞痞的流氓勁兒很是招小姑娘喜歡,仇小蝦要追的那位也算是吳瑕的粉絲之一。
那姑娘也是嘴賤,拒絕人也不好好說,偏要開嘲諷,說什麼時候仇小蝦能整成吳瑕那樣一張臉她就答應。
這就是打人打臉了。
仇小蝦生就一張牙尖嘴凸的福薄相,自己也知道長得不好看,被喜歡的姑娘拒絕原也有心理準備,但被拿來和吳瑕作比,他就很是咽不下這口氣。
不就是個小白臉?
吳瑕莫名就多了這麼個仇敵。他做人也傲,開始不知道為什麼仇小蝦非跟他過不去,後來知道是這麼個緣故,再見到仇小蝦時,便笑著問人,要不要給你介紹個整容醫生?
兩人很是針鋒相對了大半年,直到吳瑕被拎回家教育,之後轉了性重新開始學習,考了個大專去省城念書,兩人之間才算消停。
這些年仇小蝦也在省城,幫人看場子,漸漸也有了小弟,自覺混得風生水起的,偶爾回來一趟都跟衣錦還鄉似的,沒想到遇到吳瑕,人家正眼都不給他一個。
何況,人比人會氣死人。
年歲漸長,仇小蝦也學會了人靠衣裝那一套,把自己收拾得還算平頭整臉的,總體顏值比當年還是提高了不少,但跟吳瑕一比,相形見絀。
舊怨加新恨齊上心頭,仇小蝦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
他勾勾手指叫那莫西幹湊近,在莫西幹耳邊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
沒多久車站通知檢票上車,吳瑕扛起大包小包排隊上了大巴,他忙著往行李架上放東西,沒注意仇小蝦那夥人就跟在他後麵上了車,從他身後經過。
仇小蝦帶著幾個小弟占了大巴後麵的座位,冷眼瞧著吳瑕放好行李坐下,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