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有人起哄:“走一個!走一個!”
駱遇川起身,麵帶微笑,客客氣氣地說:“還要開車,不方便喝酒。”
丁曦順手往侯朗義背上拍了一下:“去去,小川不愛喝就不喝,非逼著人喝幹什麼?”
同桌女生都統一戰線,口徑一致的表示,是她們不讓駱遇川喝酒。
男生們笑笑罵罵,也沒誰當個真。
唯聽到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說:“哪能隨隨便便就跟你們喝了?”
不用去看,駱遇川也知道這話是方行遠說的。
果然,就聽另一桌有人喊:“那方行遠你說要怎麼才喝?”
方行遠笑笑說:“那要問不肯喝的人啊,得給出什麼好處才肯喝,談談條件嘛。哦,也是,我們檔次不夠,給不了什麼好處,那就談不攏了。”
偌大個包廂這會兒也漸漸安靜下來。
酒不過半酣,也沒誰真的喝醉,弦外之音都聽得出來。
丁曦悄悄踢了踢侯朗義,拿眼刀剜他,那意思是“讓你來勸酒,沒事挑事”。
侯朗義也很尷尬,他並沒有針對駱遇川的意思,不過是借著酒勁開開玩笑,駱遇川喝不喝他都不會有別的想法,但方行遠這麼一抬,卻是把他和駱遇川都給擺到一個難看的台子上了。
他也後知後覺地想起,方行遠和駱遇川,原本就是不太對付的。
自己這是給人當槍使了。
他回頭瞥一眼方行遠,嗬嗬幹笑兩聲,說:“你倒是會喝,都說醉話了。”
畢竟都是同學,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這算是給方行遠遞了個台階。
方行遠卻不肯接,晃了晃酒杯說:“我酒量不行,可我願意跟你們喝啊。”
李冉這時站起來打圓場:“我們都別勸酒啊,不想喝的別硬勸,遇川等下還要開車,安全第一。”
大家都隨聲附和。
方行遠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來拍在桌上:“誰還沒有車嗎?”
氣氛更加尷尬。
有人試圖開玩笑:“哈哈,我們都該向遇川學習,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做奉公守法好市民,哈哈哈。”
相信此時絕大部分人心裏都在想,這話不如不說。
方行遠更是冷笑:“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半夜被抓進局子裏,還要袁老頭去保出來的。”
方行遠話音剛落,李冉就轉頭看向駱遇川。
當初那件事大家都隻模模糊糊知道點影子,其中真相如何誰都不清楚,當事人更是守口如瓶。但因為對駱遇川人品的信任,誰也沒有為這事糾結,方行遠卻偏偏在這時候提起,有什麼用心,也很耐人琢磨了。
但李冉更後悔怎麼拉這麼個人來參加同學會,駱遇川隻是內向寡言,方行遠卻一向是會陰陽怪氣的。
何況方行遠和駱遇川之間,本就有些說不明的關係。
曾經也算親密無間,但那件事之後,兩人形同陌路。
不,應該說,方行遠時時針對駱遇川,含沙射影,指桑罵槐,而駱遇川卻是退避三舍,甚至和同學間的關係也漸漸冷淡疏遠起來。
李冉做慣了場麵工作,處理過比這更難堪的處境,此時竟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看著駱遇川,似乎想從他平靜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也沒能成功。
一片沉默中,駱遇川拿過了侯朗義放在他麵前的那瓶酒,倒了滿滿一杯。
他倒的不是侯朗義拿來的喝白酒的小杯,而是喝茶水的大杯。
李冉意識到什麼,出聲阻止:“遇川……”
駱遇川端起酒杯,向眾人示意了一下,說:“我不太會喝酒,這一杯是我向大家道個歉,原本該是開開心心的聚會,因為我讓大家不愉快,我自罰一杯。”
說完他抬手仰起脖子將滿滿一杯白酒喝了。
丁曦很過意不去:“哎呀,小川你這是做什麼?”
女生們心疼,男生們更多是麵麵相覷。
方行遠嘴角掛著冷笑,把車鑰匙抓在手裏耍玩。
駱遇川放下酒杯,又向大家笑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玩得盡興。”
李冉追著駱遇川出來,哪知駱遇川走得快,已經出了飯店,李冉在停車場才追上他,拉著他說:“遇川,不要在意方行遠的那些話,我們大家都沒放在心上的。”
駱遇川點點頭:“我沒事,班長,你進去吧,飯才吃了一半。”
這話說得李冉心裏更覺不忍。
同學會嘛,大家都是出錢的,駱遇川跟他們出一樣多,白天的行程沒空來,連個晚飯也隻吃了一半。
但要現在跟駱遇川說錢不錢的就更加難堪了。
李冉便拍拍駱遇川的肩膀,關切地說:“你還行不行的?那一杯酒可不少。”
駱遇川再點了點頭:“我會叫代駕的。”
李冉又再叮囑幾句,駱遇川催著他進去了。
駱遇川找到自己的車,打開車門坐進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摸出煙盒來,抽了支煙來點燃吸了一口。
他把車窗降下來,胳膊肘搭在車窗沿,慢慢地抽煙。
他不常喝酒,那杯酒喝得也猛,這會兒有些微微地上頭。
在來之前他也設想過可能會遇到的狀況,做好心理準備想著能避則避,隻是沒想到還是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