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錢才幹脆利落,省心省力。
於是早上這通電話來的時機在喬銳格看來就很好。
他在心裏冷笑了一陣,卻又在一瞬間決定順著這個劇本演下去。
一來嘛,反正都是要記筆風流賬了,不如再濃墨重彩一點,一夜春\''宵算什麼,再扔了工作跟著人跑了不是更精彩?
二來……吳瑕擔心慌亂的樣子實在不像作偽,喬銳格見識過在他麵前各種花樣百出的演技,若要排名,吳瑕當可拿個影帝。
真實自然不做作。
喬銳格實在是好奇,這要是個局,後麵該怎麼繼續?
他決定配合演出,親身入局。
隻是沒想到,沒有什麼局,但他還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其實一到包子鋪,喬銳格就知道自己判斷錯誤。
那塌掉的牆,災後現場一般的店麵,還有李二那夥人,一看就不可能是什麼局。
吳瑕安排不出這樣真實的場景和助演,喬銳格相信自己手下人的辦事能力,他們查出來的吳瑕的資料不會有錯。
除非吳瑕是個深藏不露的騙術大師。
然而喬銳格幾乎是直覺地就否定了這一點。
他替吳瑕擋了那一記黑棍,替他出錢,替他解決了後患,要細究其中的原因,喬銳格自己也無法說清。
也許,有那麼一點對自己錯誤判斷的報償心理吧。
現在吳瑕又拿出這張借條,簡直就是“啪啪”打他臉。
不說人了,人家連錢都不圖。
喬銳格這一刻內心相當的挫敗。
“誰要你寫這個?”喬銳格盯著吳瑕問。
吳瑕不語。他早表明過態度會還這筆錢,既然如此,寫借條有什麼奇怪?難不成還真像喬銳格說的那樣“以身相許”?那他成什麼了?
見吳瑕不吭聲,喬銳格就手把那張借條捏成一團要扔。
“我再寫就是了。”沉默的吳瑕這時候卻又出聲了。
喬銳格有些氣結,盯著吳瑕的眼神越發冰冷。
吳瑕抿了抿唇,耐著性子說:“出了這事,我爸媽都拿你當我們家大恩人看,我們家從來沒欠過誰這麼大的情,除了銀行貸款,也沒欠過誰這麼多錢,害你受傷,還要欠你錢,這事就是我不要臉的當不存在,我爸媽也是絕對不肯的。”
頓了頓,他又說:“知道你是不缺這十萬,但你不缺,你要做好事,我們不能沒有良心,既然有能力,還得上自然是要還的,我現在的工資不算高,我會想辦法接點兼職……總之我一定會還上的。”
喬銳格嗬一聲:“不是會有賠償嗎?”
吳瑕愣了愣:“你說肇事司機?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賠下來,也不知道能賠多少,再說我爸要養傷,店鋪要重新修整,更何況……”
他瞄了瞄喬銳格,咬了咬唇沒再說。
“何況什麼?”喬銳格不依,追問。
吳瑕卻別開了臉,不肯說。
“嘖,”喬銳格一臉的不爽,“當我一隻手收拾不了你是不是?說。”
吳瑕看看他的表情,又看看他吊著的胳膊,似乎又掙紮了一會兒,才說:“你是為了幫我受的傷,我自己一個人還就……”
他沒再說下去,隻看著喬銳格,臉上帶著“一個做事一人當”的自尊和倔強。
喬銳格盯著他,板著的臉上讀不出更多的情緒,吳瑕突然覺得委屈,這到底是要怎樣?自己要還錢怎麼還錯了?這位大少爺真的太難捉摸,太難伺候了!
喬銳格突然冷哼一聲,把捏成團的借條往梳妝台上一丟,“我要洗澡。”
吳瑕愣住,這是……沒事了?
喬銳格卻不管他,轉身就往浴室走。
“你等等。”吳瑕急忙叫住他。
喬銳格停下,轉身皺著眉看他,很有些不耐煩。
“那個,我先幫你把夾板取一下。”吳瑕說。
喬銳格低頭掃了掃自己吊著的胳膊,一揚手,把三角巾先摘了。
吳瑕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已經是來不及,喬銳格已經又一抬手,把三角巾朝他扔了過來,他忙接住了。
那位少爺卻又站著不動,揚著下巴沒好氣地說:“過來取啊。”
第N次在心裏默念著“不要和傷員計較”,吳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夾板取下來。
“你再等等。”吳瑕說著,從拎回來的那袋東西裏拿出一卷保鮮膜,拆開了,裹在喬銳格貼著紗布的胳膊上。
喬銳格低著頭看,燈光從他頭頂灑落,他半張臉隱在燈影裏,連著他的目光和一些細小的情緒都隱藏了起來。
浴室門關上。
吳瑕收拾好袋子裏的東西,視線落在梳妝台上那團被喬銳格隨手丟開的紙上。
他拿起那團紙,慢慢打開,放到桌麵上,一點點仔細地壓平,又按原來的折痕折了幾折,再壓平。
拿著折好的借條,吳瑕轉身走到床邊,他左右看了看,又走到沙發邊拿起喬銳格隨意亂丟的手機,再回到床邊,把借條放在床頭櫃上,用喬銳格的手機壓住。
做完這些,吳瑕輕輕舒了口氣,浴室裏卻傳來一陣叮叮哐哐的響聲,和喬銳格一句含著怒氣的“我靠!”
吳瑕急忙朝浴室走,還沒走近,就聽喬銳格在裏麵喊:“吳瑕,你給我進來!”
吳瑕趕緊推開門進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