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我的,關你屁事。”喬銳格閉上眼睛,把臉壓在吳瑕耳邊,忿忿地說。

“……至少,關個燈……”

喬銳格抬起胳膊,不知道在哪兒拍了一下,燈滅了。

怎麼睡過去的已經完全沒有印象,隻是到早上醒來,床上又隻喬銳格一人。吳瑕什麼時候不在的他都沒有察覺。

他坐起來迷糊了一陣兒,慢慢下床,腰上圍的浴巾早掉了,他也沒在意,光著身子就走到了客廳。

客廳沙發上,昨晚被他揉亂的薄毯已經又疊成了整整齊齊的一個豆腐塊。

喬銳格站了一會兒,轉身進衛生間洗漱,他動作很慢,慢慢地刷牙,慢慢地洗臉。

鏡子裏映出他的臉,冷冷的,有些陰鬱。

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去幫我查樣東西。”

吳瑕坐在商場附近的一家小飯店等江淼。不久前他接到江淼的電話,說正好到“錦泰”這邊談事情,中午約他吃個飯,兩人也好些天沒見,吳瑕一口就答應了。

江淼來得挺快,吳瑕一見他便笑:“果然有了愛情的滋潤就是不一樣,瞧這氣色,更水靈了。”

江淼邊拉開椅子坐下,邊朝他哼一聲:“還好意思說我呢,一點都不夠朋友。”

吳瑕愣了:“我怎麼了?”

“偷偷談戀愛都不告訴我,你說你是不是不夠朋友。”江淼嚴肅地表達不滿。

“我?談戀愛?”吳瑕卻是懵的,“你沒搞錯吧?”

江淼說:“別裝了,你不是都跟那個喬少爺住一起了嗎?”

吳瑕驚呆,愣愣地,好半天沒說話。

江淼看他神情,心裏也覺得不對勁:“怎麼了?他跟學長這麼說的啊,還特地請學長吃飯,秀恩愛來著。”

吳瑕一手扶額:“這個神經病。”

“難道,不是?”江淼也懵了。

“……一言難盡。”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聽吳瑕把實情說了,江淼也聽得滿頭黑線。

“所以你們根本沒有談戀愛?他……他這是……為什麼啊?”江淼艱難地問。

吳瑕搖搖頭:“誰知道他們有錢少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鬼。大概覺得這樣好玩,刺激吧。”

江淼沉默一會兒,又為吳瑕擔憂:“那你家裏那邊怎麼樣?你爸的傷嚴不嚴重?你……你這一下子欠了他這麼多錢,可怎麼還?”

“慢慢還吧。”吳瑕也輕輕歎口氣。

江淼皺著眉,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吳瑕看他幾眼,說:“淼淼,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的,你別多管啊。”

江淼看看他,嚅了嚅嘴,沒說話。

他確實在心裏算著能幫吳瑕多少,他自己也才存夠錢贖了相機,再沒多的存款。現在工作室那邊的工作雖然還比較順利,但收入並沒有多麼明顯的增長,他倒是不急,隻是在這種時候,也不免為自己幫不上朋友而感到無力。

“還有,也別跟你家那位提,”吳瑕語重心長的,“你倆才在一起,不要牽扯這些錢上的事,傷感情,知道嗎?”

過了一會兒,江淼悶悶地“嗯”了一聲。

想了想,他又說:“那個,喬銳格,有沒有為難你?”

吳瑕略一怔,微微一笑,說:“不要擔心我,他那個人,是神經病了一點,做事情不怎麼考慮別人的感受,經常給人難堪,但其實,人倒不壞。”

說完他像是走了會兒神,搖搖頭,又說:“至少,這次他救了我,又幫了我家裏,我得報他這個恩,還他的情。”

“可是……”江淼看看他,關心的說,“你也不能太委屈自己。”

“嗯,放心,”吳瑕點點頭,“哦對了,今早上我給房東打過電話,他說現在裝修旺季,工人不好找,房子還要等,不過他倒是主動說房租會給我延期。哎,不過你不用愁這個,反正,你以後就和你家駱先生雙宿雙飛了。”

江淼臉上一紅,正想說什麼,吳瑕已經歎著氣說:“唉,我大概是流年不利,那話怎麼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說的就是我了吧。”

“亂說什麼啊,”江淼忙糾正他,“要往好了想,應該說是否極泰來。”

“行,聽你的。”

和江淼分了手,吳瑕慢慢走回商場,進了員工通道,爬了一層樓梯,手機響了,一看居然是吳媽媽打來的,吳瑕趕緊接起來。

“媽,出什麼事了嗎?”

“哎,沒有沒有,”吳媽媽的聲音聽上去倒像是透著喜氣,“哦不,有事有事,你啊,一定要好好謝謝你那位朋友知道嗎?”

吳瑕愣了:“誰啊?”

“就幫我們家那麼大忙的啊,你怎麼還糊塗了呢?”吳媽媽埋怨。

“他怎麼了?”吳瑕心裏略有些不安。

吳媽媽感激地說:“他幫你爸轉到單人病房了,還有專家來給你爸看診過,又做了幾次詳細的檢查,說你爸的傷問題不大,以後不會留下後遺症,還給我們找了個律師,說會幫我們盯著解決賠款的事情,哎呀,咱們家真的是遇上貴人了,你一定要好好感謝他知道嗎?”

“……我知道了。”

“對了,他的那傷怎麼樣了?你沒有關心人家啊?”吳媽媽顯得有些著急,“這麼難得的朋友,你得好好報答知不知道?唉,我是你爸這兒離不了人,不然我就親自上門去感謝他了……”

“別來……”吳瑕下意識地反對。

“嗯?我還不能來?”

“不……不是,我是說,有我呢,你好好照顧爸就行,我知道怎麼做的。”

得了吳瑕的保證,吳媽媽才總算放心地掛了電話。

靠著樓梯,吳瑕閉上了眼睛,無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