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近兩年之後,不管願意或者不願意,朝暉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世界。
耳邊的嘈雜聲又似乎回來了。
隻是這一次,他不僅能聽到,而且能看到:
是年邁的父母的哭泣,是年幼孩子的呢喃,是形形色色親朋好友的探望……隻是他依舊沒有太多感覺。
兩年的沉睡,似乎已經曆盡無數的輪回,他好奇的感知著這個世界,仿佛自己是初生的嬰孩。
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朝暉逐漸有點恢複了起來。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逝去,所有的一切回憶一點點複原,他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臉,漸漸明白自己不可以再毫無顧忌的任性。
三個月後,康複後的朝暉回到了久違的家中。
雖然不忍心再輕易的任性,可是朝暉也並未做好重新接納這個世界的準備,家人擔心他睹物思人,再次過度悲傷,提前把倪青的東西都儲藏起來。
但家裏依舊留存的過往的記憶,甚至倪青觸碰過的一桌一椅、一書一紙都有她的味道,都能讓他覺得那種痛感一點點從胸口迸發,讓他無比痛苦。
一天雨夜,朝暉輾轉反側再度失眠,他起身閑逛著,不知不覺中又路過了曾經的海棠花開之地,海棠在風中顫抖著,孤獨而無助,讓朝暉百感交集,再次失聲痛哭。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他意識到這樣下去,自己又會情不自禁的回到那條老路。
於是他作出了一個決定——去遠行,讓時間和距離去衝淡一切。
隻是這一次,不再是兩個人,也不再是自駕車,而是獨自一人的徒步旅行。
留下了便簽留言,在一個無眠的淩晨四點他背起行囊離開了家門,就像電影《阿甘正傳》的主人公一樣,他開始邊跑邊走,他邊走邊忘。
一路路過了巍峨的高山、蔚藍的海岸,行走於寂靜的村莊和金黃的田野,度過一個又一個黃昏與黎明,每當太陽升起,他就踏上這一個人的旅程。
他已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獨處,甚至喜歡上了這種孤獨的感覺;
他時常覺得也許那個神棍說的沒錯,或許冥冥中,自己本就是孤獨的,倪青隻是上天對他的短暫恩賜,現在他又回到了他注定的孤獨中。
當他再次風塵仆仆的路過山西,路過了那個為“店”為名的小縣城郊區,發現了一座山野中有一座古寺,他停下了腳步,突然想走近去看看。
寺廟規模不小,依山而建,朝暉隨著台階拾級而上。
沿排種植的草木旺盛,綠意蔥蔥,到了殿前,朝暉看了石碑介紹才發現這是一座千年古刹,寺廟中有一座土雕的大佛,莊嚴肅穆,曆經歲月而不腐。
朝暉雙手合十,長舒一口氣,朝著殿前的大佛虔誠的朝拜,內心無比寧靜。
出了大殿之後,朝暉發現門外有一株菩提樹,便坐於此休息,直至夕陽西下。
一掃地僧人掃盡了門前塵埃,又除盡菩提下的落葉,寺廟前庭院寬敞,掃完後不覺勞累,於是末了,也坐於朝暉身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