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唱片公司拄著拐杖,狼狽地走了出來的寧威,發現那輛出租車經過了三十分鍾,依然忠實地停在AJC唱片公司的大樓下等著自己。大概交通高峰時期,生意也不好做吧。那位耐心的司機將一本八卦雜誌蓋在臉上,小憩著。
寧威用左手費力地拉開出租車後座的門,用重重的關門聲喚醒了司機。
“再去哪裏?”司機回頭問,卻因為看到了一張因憤怒而鐵青的麵孔而回過頭去,吐著舌頭想著“好可怕……”。
“回市二醫院。”寧威麵無表情地說。
“行。”司機點頭答應著,又向市二醫院駛了回去。
到了市二醫院門口,寧威又有些尷尬地對司機道歉:“對不起,我上去問家人要錢,請您等等。”
望著出租車計價器上往返兩次穿越整座城市加三十分鍾的等待之後形成的誇張數額,那位司機說:“我陪你上去。”聽上去是體貼,實際上則是害怕車費打水漂。
了解這位司機的想法,寧威點了點頭,打開了車門。好心的出租車司機幫忙攙扶著行動不便的寧威,寧威也並沒有拒絕,兩人回到了寧威的病房。
寧威幾乎是硬著頭皮推開病房的門的,病房內,是帶著輕鬆笑意的妹妹寧靜。
“回來啦。”妹妹笑著向哥哥打著招呼,溫柔地給司機讓座,並且扶著狼狽的寧威躺回床上。
司機謝絕了寧靜的好意,問寧靜收了車錢之後告辭離去。
寧靜用眼神稟退了病房內的兩名護工,關上病房的門,雙手抱胸地靠牆站著,麵對著躺在床上一臉做好了思想準備的神情的哥哥。
“你還知道回來啊。”寧靜的嘴裏吐出伴隨著冷笑的發言。
“對不起……”寧威老實地道歉。
見到誠懇道歉的哥哥,寧靜像是心情好了很多般地,放棄了對哥哥私自外出的責難。
“見到了嗎?”寧靜走過來,坐在哥哥身邊,關切的問。不知道為什麼,嘴角難掩一絲笑意。
“什麼見到了嗎?”寧威裝糊塗。
“別告訴我你不是去見陸青嵐的,因為我不會相信。”寧靜注視著哥哥,寧威臉上平靜的神色,讓寧靜深信寧威的外出有了不錯的結果。對寧靜那充滿八卦的好奇眼神,寧威報以苦笑。
“我當然不是去見陸青嵐的。但是意外的見到了。”寧威向寧靜簡要地概括了自己的出行。
“怎麼樣?”寧靜關切地問。盡管一直極力阻止哥哥去見陸青嵐,但是哥哥真的見到了陸青嵐,寧靜又生怕哥哥受傷害,眼神流露出深深的不安。
“放心啦。”依靠在床背上的寧威,看著咬著嘴唇的妹妹,伸出左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是我見到了陸青嵐,你這麼緊張幹嗎?”
“人家會擔心嘛……”寧靜一臉嗔怪。早熟的她似乎在這個哥哥麵前才能像一個普通女孩子一樣撒嬌。
寧靜微笑著注視著寧威,問:“你叫我放心,是因為和陸青嵐和好了,對不對?”
寧威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我叫你放心,是因為我再也不會和他見麵了。”
“還是被甩了?”寧靜抑製著自己心中深深的擔心,故意用有些調侃地語氣問哥哥。可是,她的眼神,還是泄露了她心裏的秘密。
“被甩的是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寧威看著妹妹,溫柔地笑了。
微微側著頭,任哥哥撫摸自己的長發的寧靜,卻陷入了沉思。她是家裏唯一一個知道,哥哥有著一個男性戀人的人,而且,也深深地知道哥哥的用情有多深。
與那萬年撲克臉帶來的印象不同,寧威為了陸青嵐,可以說是放棄了自尊、放棄了自我、甚至為了迎合陸青嵐的愛好,放棄了成為一個音樂家的人生。
可是,即使如此,陸青嵐還是離開了寧威。
寧靜在心裏對哥哥說:“也許,就是因為你為陸青嵐做得實在太多了,他才會離開你的。不是不堪重負,就是對你的付出太過習慣了……”
寧靜搖了搖頭,甩掉了哥哥的手,也甩掉了有些沉重的思緒。
她換上一副興奮的笑顏,將期盼了許久的好消息告訴哥哥:“哥哥,我跟你說一個好消息,我考上了!”
寧威坐直了身子,驚喜地問:“就是那所超難考的私立美院?”
“是!”寧靜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遞給哥哥,“這是專業課考試合格的通知書,再來隻要在高考的時候通過要求很低的文化課考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