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威取出信封裏的白色卡紙,認認真真地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之後,將卡紙塞回信封中,還給妹妹,由衷地說:“祝賀你。”
“這個消息,會掃去你心中的陰霾嗎?”寧靜用一根手指戳著哥哥的胸膛,調皮地說。
“哪有什麼陰霾啊,別調皮。”寧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當晚,連寧靜和寧威的母親也來到了病房,寧靜更是從西餅屋買來了一個巨大的慕斯蛋糕,說是要慶祝自己獲得錄取。
三個人其樂融融地在寧威的病房裏,慶祝了寧靜的成功。
吃著芒果口味的慕斯蛋糕,寧威的心中又浮現起陸青嵐的臉龐。陸青嵐最喜歡甜食,甘甜可口的慕斯蛋糕,也是他的最愛。寧威常常以一個吻為交換,請陸青嵐吃慕斯蛋糕……
母親提出的問題,打破了寧威的失神:“那個美院……學費很貴吧?是私立的,老師又都是有名氣的畫家……”
與母親懦弱的性格相配合般,與兒子說話也是充滿吞吞吐吐的謹慎。
“什麼嘛……老爸會在乎這點錢?”好消息令一向成熟的寧靜也活潑了起來,“哥哥那一撞就撞掉一百多萬呢!”
盡管保險公司會賠償那輛車的損失,但是寧靜還是這樣說著開玩笑。
“是嘛……是啊……”母親低頭吃著蛋糕,不再言語。但是她的語氣,總讓人覺得有些擔心。
晚上,寧靜和母親回去後,寧威對護工命令道:“我要洗澡。”
“少爺,您的手腳不能沾水啊……”那名護工為難地說。
“那……給我攪把熱毛巾,我要洗個臉總可以吧?”寧威的語氣中透著無奈。
“好,好……”護工忙不迭地答應著,不一會兒,就將一條散發著特騰騰蒸汽的毛巾送到了寧威的麵前。
寧威將熱毛巾覆蓋在臉上,仰起頭倚靠在床上,發出了滿足的歎息聲。
此時,他才允許眼角一直凝聚著的溫熱液體,滲透到溫暖的毛巾中。
那一夜,當寧威的護工小心翼翼地從寧威臉上取下一直覆蓋著的毛巾,幫寧威將床鋪輕輕搖到適合睡覺的角度的時候,寧威已經深深地閉上了眼睛,看來是睡著了。
三天後,下一次歌唱課程來臨的時候,陸青嵐慎重地向教授唱歌的女教師道歉。
陸青嵐深深行了禮,誠懇地說:“對不起,上次我一時任性,讓您生氣了。我向您鄭重道歉,並且保證以後一定不會這麼做了。”
那位女教師反而是有些受寵若驚地接受了陸青嵐的歉意。
“我早就不介意了。”女教師這麼說的時候,臉有些紅了。
陸青嵐禮貌地為女教師的寬容致謝之後,站到了譜架的後麵。練聲之後,女教師又彈起了上次那首歌的音樂。而陸青嵐在前奏結束後,適時地插入了清澈的歌聲。
一首歌唱完後,女教師像是有些困惑地歪著頭。
“抱歉,能請你再唱一次嗎?”
“好的。”陸青嵐答應後,在女教師伴奏下,用心地又唱了一次。
女教師困惑地說:“或許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但是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的樣子。跟你以前演唱的作風比起來的話……怎麼說呢?”
女教師苦惱地搜索著腦海中的詞彙。
“唱歌的技巧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感情也很充沛。但是總覺得少了那種對初戀無比珍視的感覺,就好像是由進行時變成了過去式的樣子……”女教師針對陸青嵐唱的那首叫做《初戀》的歌,這麼品評著。
“像是一夜之間失去了處子之身似的。”女教師微笑著調侃。
“對不起……”陸青嵐道歉著,覺得鼻子酸酸的。
“也並不是不好。”女教師說,“現在你的感情更充沛了,怎麼說呢,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終於墜入凡塵的感覺。雖然沒有了那份飄逸靈動,卻讓人感覺更親切。”
“謝謝。”陸青嵐禮貌地道著謝,一邊驚訝於女教師的敏銳。
他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他失去的,是自己無比珍貴的,幾乎付出了全部感情,甚至可以說是賭上了自己的人生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