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房接了水後,傅芸菁和張露露往教室的方向走;
剛到班級門口,就聽到裏麵隱約傳來了混亂碰撞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模糊的辱罵。
傅芸菁探頭往門裏看了一眼,隻看到自己座位的後麵亂成一團,幾個男人似乎把什麼堵在了教室的後牆角,看動作就是在進行毆打。
教室裏的人要麼張望、要麼偷窺,而大部分人則是神情緊繃裝作聽不見看不到,看樣子已經習以為常了。
她下意識蹙了眉就要進去,被身旁的張露露一把拉住手臂,“咱們還是先別進去了,位置都被占了,誰知道他們動起手來會不會磕磕碰碰……再過幾分鍾就上課了,等他們散了再進去吧。”
傅芸菁想不通為什麼班裏的同學、包括張露露,對就發生在眼皮子下的霸淩視若無睹;
她本以為這個年代的學生都很質樸正義,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但又怕自己說多了會暴露。
憋了兩秒,她還是忍不住道:“照他們這個打法出事了怎麼辦?畢竟……是在我們的位置上。”
張露露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誰說不是呢,上次後麵染了一灘血,把我嚇死了1
“但誰讓蕭霽家裏成分太差了,父親是殺人犯母親是精神病,也不知道怎麼惹了莊德澤那群人……”
這下傅芸菁才明白,為什麼班裏的同學對這種場麵會是這種態度;
不是冷血,而是害怕畏懼。
哪怕在後世她所處的風氣包容開放的21年,如果某個孩子是罪犯之子,都難免會受到一些議論和白眼,更何況現在還是頗為保守的2000年。
殺人犯、精神病,無論哪一個詞都讓人避諱不及,更不會和這樣的家庭扯上關係。
張露露還在小聲抱怨,但傅芸菁卻走了神,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一瞬間聽岔了,還是同音同名;
她好像聽到了自己上輩子鄰居的名字?
晃了晃頭,她覺得自己定是聽到了‘殺人犯’就自動聯想了前世新聞裏的內容,但還是忍不住朝著教室裏看了一眼。
隻此一眼,就讓她僵了視線,手中水杯落地。
“呀!水杯灑了菁姐……”
教室門斜對著後牆角,幾個男生踢踏勾拳的動作恰巧能被她收入眼底,就在她回頭的一瞬間,那個正在被□□的少年人撐著身抬了頭。
從混亂人影的間隙中,傅芸菁看到他一張蒼白深邃的麵孔,嘴角已經滲出血漬,一雙狹長的鳳眼泛著凶光,在沒人注意的角落狠狠抬膝。
頓時後角中傳出一道尖銳的痛叫,隻不過是莊德澤的。
“老大你怎麼了?哪裏被打到了?1
“操/你媽敢對我們莊哥動手你活膩歪了是吧?給我上,今天非把他打死1
蕭霽冷笑一聲,拳頭攥地死死的。
他體內湧動的恨意像噴射的火山,這些人說得對,自己是犯人的兒子,他恨不得現在把眼前每一個都拖入深淵;
可僅存的理智束縛了他。
因為他是殺人犯的兒子,所以走到哪裏他都活該被人唾棄、被人辱罵毆打,更不配上學。
隻要他還擊,就會被退學;
這些人的父母就會衝進學校和辦公室,大罵他果然流著殺人犯的血、有暴力傾向,不能和他們的‘乖寶寶’呆在一起。
拳頭砸在他的腹部、臉上、肩膀,猩甜的血氣從口腔中破了的地方溢出,染紅了他的嘴角。
就是這樣一張難掩凶意的臉,正巧被傅芸菁收入眼底,很快又垂下淹沒在欺淩者的拳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