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寂靜。
撐著額頭, 林秋白心想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來得真是時候,都特別會挑時間來正好撞到特殊時間,前有寒臨霄獨步酆都, 後有雲流玅踏雪盈門。
真是巧了!
輪椅緩慢轉進來, 雲流玅撫摸著膝蓋上的小橘笑道:“難道是我聽錯了嗎?沒有人要結契麼?”
寒臨霄眼底冰封萬裏, 眉宇間拒人於千裏外的冰冷:“這和你毫無幹係。”
“寒兄, ”雲流玅慈目悲眸, 丹口含笑:“秋秋是我弟子, 往後……”
“也會成為你的弟媳,所以你說怎麼能不關我的事?”
這也算是明明白白挑開了。
雲流玅承認了他的覬覦之心。
室內溫度急轉直下, 寒臨霄周圍寒意凝結如有實質, 披上衣服站起身, 腳下地磚凝結成冰一直蔓延到輪椅,凍住了兩隻木輪。
寒意從木輪往上爬, 在雲流玅雙腿表麵凝結成冰。
似乎感受不到寒意, 雲流玅笑道:“寒兄不高興了?”
寒臨霄心情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他剛認定的仙侶竟然有這麼多覬覦的人。
何況他和雲流玅是親兄弟,他非常了解雲流玅的脾性, 偏執、陰鬱,對林秋白起了別樣的心思就絕對不可能退讓或者放手。
而他也不願意讓步。
兄弟間針鋒相對,氣氛冷凝。
匆匆忙忙躺在被窩裏穿好衣服之後, 林秋白道:“師尊。”
寒臨霄側過臉。
雲流玅卻笑道:“秋秋, 你在叫誰?”
林秋白:……
拜師一時爽,認師火葬場。
他開動小腦筋,主動岔開話題:“師尊怎麼從三十三天出關了?”
“自然是煉出了根治寒疾,一勞永逸的丹方。”
林秋白的寒疾是至陰之體的副作用,可以說除了剝離道體別無他法, 隻能說雲流玅不愧是神醫聖手。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裏竟然就想出了解決方法。
話音剛落,雲流玅攏了攏袖口,笑的意味深長:“出關後就發現秋秋也給為師送了份大禮啊。”
話題竟然又繞回來了,林秋白揉了揉額角。
寒臨霄側身擋住雲流玅的視線,將兩人徹底隔絕開來,蹙眉道:“容不得你在這裏放肆。”
雲流玅似笑非笑:“從頭到尾都是一人自說自話,你為何不問問秋秋願意同你結契麼?”
此話到也的確有點道理,林秋白還沒有正麵回應過他。聞言,寒臨霄側目望向林秋白,兩人的視線同時彙聚到他身上。
林秋白頓時頭疼,他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我覺得結契的事太草率了一點。”
雲流玅舒朗展顏:“既然如此,秋秋我就帶回三十三天調理身體。”
寒臨霄一向寡言少語:“就在上清山。”
人,絕對不能帶走。
雲流玅撫摸小橘的動作頓住,眼尾危險眯起,他本想和平要來林秋白,既然事與願違寒臨霄不願意妥協,他也隻好動用武力來搶奪。
腿部結冰在他法術下化去,淡淡煙幕飄升起來。他褪下手腕玉串隨手拋向空中,玉串散成十八枚琉璃剔透的玉珠轉眼一化二二化三,又分化成無數玉珠宛如雨幕似的細密網罩住上空。
眸光漸冷,寒臨霄抬手凝劍,廣袖流水般鋪呈開來,無形道印化作變化無窮的劍意迎上玉珠。
——金玉石音,千山萬重,無邊道法。
上清山的風雪還未停歇多久,就又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兩個空間強大的靈域針鋒相對,讓半空呈現出日月同輝的奇景,風雲集會醞釀著山雨將至的不詳,甚至在強大的衝擊下天幕隱約被撕開一道裂縫,黑洞洞的旋轉著,吸納吞噬周圍的光和風。
眾仙目光發直地望著不詳天穹。
上清山乃是天下心中的聖山,每日都有人在山門供奉香火,送花跪拜,今日這些朝聖的信徒走到一半看到這樣的情景登時原地回轉,遠遠眺望再不敢接近。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雙腿癱開躺在床榻上,林秋白望著半空交手的兩道白影,從酆都到上清山這回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搶到三十三天。
萬丈劍光鋪天蓋地幾乎衝破雲霄,從千尺垂下流光飛逝,與三千玉串相互碰撞殺機騰騰,轟鳴裂天,震動聲傳遍上清山方圓萬裏。
天地失色,日月似乎都在強大的威壓裏顫抖,眾仙縮在各自洞府裏根本不敢動彈。
太陽逐漸西沉,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中,半空那道被撕開的裂縫尤為突出,雲霧和光紛紛像單薄的線條勾勒的裂縫周圍,就是視力不好的人從地表往上看也能看到金邊描摹的輪廓。
林秋白跪坐起身體,他長發如瀑披散在肩頭,幾縷垂落在雪玉腮邊翹起輕微的弧度,遠處灑掃弟子癡愣愣地看著有些出神,而他卻凝望著那個裂口展顏一笑。
他不想再隨波輾轉,他一向都相信自己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整理好衣服,從乾坤袖裏拿出飛毯,催動靈氣直直衝向那道天幕裂口。
正觀察情況的眾仙宗登時看直了眼,齊齊驚呼出聲。
他們的呼喊聲震動了半空比鬥的兩位老祖,扭頭望去,皆是臉色驟變。
此時正值日沉月升,天地同輝日月遙相呼應,天際裂縫宛如破天黑洞吸納周圍的光影,而一縷輕盈小巧的飛毯,周身金光熠熠,就像風暴一葉飄零孤舟被氣流吹得東倒西歪然後卷入黑洞洪流。
這種裂壁是空間裂縫,每半秒就會輾轉一個新的地點。
此時他們就在衝進去也為時已晚。
在虛無黑暗裏仿佛隻是一瞬,但空間裂壁帶來的萬鈞之勢的傾壓感卻讓林秋白短暫失聰失明,眼前仿佛一瞬間迸濺出璀璨飛閃,頭暈目眩胃液上湧,耳膜驟然轟鳴氣血翻湧。
……
凡間。
京城人潮如織,車水馬龍。
在京城北區是整座皇城商貿樞紐,琉璃朱瓦鱗次櫛比,每間商鋪都裝修氣派街邊車馬盈門,尤其是占據了半座龍翔街的青樓楚館前華蓋小轎一頂接著一頂。
全都是位高權重的權貴,人群全都繞道走。
忽然街頭傳來喧嘩聲,一列鎏金車隊正緩緩駛來,威儀赫赫打馬而過。
眾人紛紛退讓到一旁。
有不明所以的的外商,和其他人議論。
“這馬車瞧上去華美異常,裏頭究竟坐著哪位大人物?”
“噓——是北軒王。”
“竟然是他!”
此時天下兩分,除卻的草原部落民族餘下盡數全歸晉元,而晉元已繁榮昌盛逾六百年海清河宴太平盛世,北軒王就是當今天子最疼愛的同胞弟弟,出生顯貴,長相俊俏,從小一帆風順天性風流,好南風處處留情,在京城乃至整個晉元王朝都是鼎鼎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