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西燭睜開眼時, 青年正窩在他懷裏熟睡,眼睫既翹而長,隨著均勻的呼吸一顫一顫, 輕弱溫熱的吐息吹拂在他的胸膛。
支著下頷凝視了一會兒愛侶的睡顏, 祝西熾眼底墨色漸濃,終於按捺不住蠢蠢欲動,伸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撫弄沾染淚痕的眼角。
沒反應。
倒挺能忍。
注意到青年浮起紅暈的皮膚,祝西燭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大掌挑起冰順柔滑的發絲低頭嗅了嗅, 一股佛手蓮融合著體香的氣息縈繞在發梢, 放下緞發,祝西燭大手遽然滑入被褥。
青年崩不住發出輕哼一聲,隨之睜開雙眼,熏得微紅的眸子怒瞪眼前人。
可惜眸中含水, 半點也沒有威脅性。
祝西燭抱臂靠在床頭, 大咧咧坦著結實的胸膛,挑眉一笑:“不裝了?”
林秋白磨磨後槽牙。
正想要說話, 卻忽然臉色微變, 似乎抑製著幹嘔衝動。
見他躬著身體表現出不適,祝西燭頓時緊張兮兮:“秋秋,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要不要給你煮一點溫粥來?”
林秋白輕輕搖頭, 胃部不適隻有短短稍縱即逝的片刻, 方才的症狀他已經好了很多, 祝西燭仍緊擰著眉頭:“惡心作嘔,食欲不振……難道是……”
“孕吐?”
林秋白:……
他腦海裏驟然浮現出肚子圓滾滾的小狐狸,渾身忍不住一寒,將祝西燭放在他肩頭的手掰開, 臉色很差:“你才孕吐。”
“開個玩笑,不要皺巴著臉了,”祝西燭手被掰開,毫不介意,又搭了一隻手掌過來攬住青年的肩頭將人強行拽過來按在懷裏。
渾身肌肉酸痛還未能完全恢複,祝西燭的力道根本不是他這小身板能抵抗的了的,鼻尖撞到堅實的胸膛,林秋白鼻頭微酸眼眶當即一紅,反射性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祝西燭也略有些懊惱:“讓本君看看,撞到哪了?”
林秋白腦海裏全是昨夜丟臉的一幀一幕,壓根不想理會祝西燭,纖瘦白皙的手去推祝西燭的手臂。
結果推了兩下,沒推動。
林秋白:……
臉色更難看了。
他這點芝麻大小的力氣祝西燭壓根不放在眼中,大掌撥開發絲輕輕替林秋白揉捏鼻尖,等揉得差不多了就捏著青年尖翹的下頷上下打量:“嗯……沒撞歪。”
林秋白:“……”
檢查完情況之後,祝西燭掌心重新落在青年的發頂,也不知道觸碰到什麼部位,林秋白腰肢一軟,渾身抑製不住輕抖,瞳孔難以置信地驟然放大。
他也跟著抬手去摸發頂,然後摸到軟乎乎毛茸茸的一對豎耳。
登時渾身僵硬。
……他現在毫無疑問是人身,但頭頂上那對軟乎乎的狐耳是怎麼回事!?
他忍不住顫抖的手輕輕掀開被褥一角,扭頭去瞧自己的身後,一條蓬鬆雪白的大尾巴正迎風招展一搖一擺。
林秋白神情恍惚。
祝西燭卻再也按捺不住了,青年不著一縷,線條起伏恰到好處,白皙的皮膚像落雪沾滿星零紅梅,表情分明是天生冷淡的,但此時眼尾微紅,眸底蘊滿了潼潼瀲灩的水光,頭頂頂著毛茸茸的耳朵,還有尾椎骨出衍生出來的蓬鬆大尾巴。
好想、想就這樣來一……
他剛悄悄伸手把人圈回懷裏,就對上林秋白茫然無措的雙眼,碰到這樣超出預期的事情就是林秋白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斷斷續續說:“我的尾巴……耳朵……”
“是正常的,”祝西燭還想趁機偷偷動手動腳,大掌揉著粉嫩的小耳尖一臉饜足,尾巴、粉耳,還有小肉墊簡直是最無法讓人抵禦的存在,就被看不過去的寒臨霄強行頂上,見林秋白眼眸空濛茫然似乎沒有聽進去,他又再度重複了一遍:“返祖也會偶爾出現體表徽征紊亂的情況。”
寒臨霄嗓音疏冷鎮靜,麵部輪廓冷淡而銳利,談吐似乎天然帶著冷冽的寒意非常容易辨認。
若是其他人肯定會覺得不苟言笑不容易接近,但林秋白卻覺得安心。
寒臨霄於他而言是最有師尊威嚴的,充滿信服的語氣頓時讓他逐漸平靜下來。
“別多想,”寒臨霄摸摸他的發頂,淡淡道:“現在,起床。”
寒臨霄的嗓音平靜且具有感染力,林秋白努力讓自己忘卻屁股後麵的大尾巴,扭頭望了一眼窗外,外麵正值日落時分,夕陽餘暉在天幕有如鎏金染透留下濃抹重彩的一筆。
“我還想……”再躺一天。
話還未說出口,寒臨霄靜靜望他一眼道:“你已經躺了五日了。”
!?
林秋白閉了閉眼,他回想起之前在酆都那些不分晝日的荒誕日子,心中有個小秋白在尖叫,覺得不寒而栗的同時又忍不住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五日、五日,整整五日,這五日裏他從來就沒有長時間清醒過,這祝西燭簡直就是牲口!
裹緊小被子,他勾起搭在床尾的衣衫勉強往身上套,係扣子的時候,手部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寒臨霄闔眼坐在榻邊,表情平淡波瀾不驚,看似什麼都沒有關注,實則內室發生的每一幕都逃不過他的神識。
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魚水之歡。
上一次是劍靈把握身體,他醒來已經是事後,而這一次他卻是在這具身體裏,感知、觸碰……
並不是總是被動,就是他進分辨不出來那樣激動灼熱的情緒,究竟是來自祝西燭還是他自己內心萌生出來的。
腦海裏雪白身體躺在紅綢錦床上,布滿細密薄汗,那一幀一幕似乎怎樣都揮之不去。
林秋白穿戴整齊湊過來,寒臨霄掩去眸中深色睜開眼:“可想去看燈會?”
神君大婚乃是普天同慶的大事,修真界各大主城一連七日張燈結彩舉辦燈會。
林秋白:“想去。”
於是稍作準備之後,兩人縮地千裏,轉眼就站在白玉京繁華如潮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