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影兒心裏著實有些慌亂,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心悸失措,手指不禁攥成拳頭。
“自珍姐姐你隨我出去看看吧,那人就像個黑羅刹,若不去看看恐怕咱們彩鳳樓的生意再也做不下去了。”
萬影兒心頭狂跳,她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雲雁候。可想起他,她的心就像被人攥在手心裏一樣悶著透不過氣。
“好吧,我隨你出去。”萬影兒底氣不足的說著,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小桃略略疑惑:“姐姐,難道你也會怕?”
萬影兒自嘲一笑,問小桃:“我的麵紗,看不出我的模樣吧?”
小桃點點頭:“絲毫看不出姐姐廬山真麵目!”
萬影兒鬆了口氣,但依然懸著一顆心跟小桃去了前廳。
前廳氣氛肅穆,張媽媽被秋梨和其他的姑娘扶著,不至於立刻倒地,但也確實沒了往日囂張氣焰。
萬影兒挪步走出,卻定在一個大柱子後麵望著下麵歪歪斜斜坐著喝酒的人,心裏原本殘補的大洞豁然又裂開了大口子,灌進呼呼的冷風。
那人依然是兩縷飄逸的發絲頹廢又妖媚的垂在額前,一束濃黑的發髻高高束在頭頂。
原本白皙如羊脂的皮膚,吹了這兩個月的邊關風霜也略略黝黑了些,像是一尊經久年月的雕像,莊重肅穆的端在那裏。
縹緲又迷離的眼神如今變得格外深沉幽暗,像個會吃人的無底洞,把人的魂魄吸進去,再吸進去,直到全部吸走吃掉。
他身上幹淨利落的一件純黑長衫,袖口上金線繡了一隻大雁圖案,窄腰上捆著一把藏銀劍鞘的長劍,雖沒穿盔甲,可是離了好遠都仿佛能聞到血腥和風沙混在一起的味道。
萬影兒忐忑的吞了口口水,她腳尖一轉,下意識的想往回走,可還未動,卻突然被下麵那雙犀利如豹的眼睛盯上,一股肅殺之氣嗖的襲來,像一把暗器,翁的一聲命中額頭。
那人端起酒杯悠然喝著,聲音寡淡一如從前,悠悠從下傳上來:“既然來了,賞臉共飲一杯吧。”
張媽媽見是萬影兒出麵,緊繃的神經總算緩和。
她怎知這人是雲雁候,是萬影兒最懼怕見到之人。
“來來來,自珍姑娘你總算出來了。”張媽媽說著,跑上去把萬影兒半扶半拽的拖下來,小聲兒說道:“對不住了姑娘,我張媽媽今日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
萬影兒抬抬手,已經努力鎮定了情緒。
“不必說了,下不為例就是了。您讓姑娘們都撤了吧,這裏有我就夠了。”
“額,你行嗎?”張媽媽疑惑的看著萬影兒,畢竟她從沒接過客人。
萬影兒垂著眼淡淡的點頭。別的客人她確實不行,眼前這位,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好吧,有什麼事你就喊我!”商量完,張媽媽把姑娘們都打發了。
雲雁候見狀,慵懶的抬抬手,也叫身後那群黑衣人走遠些。
整個大廳的中心隻坐了兩個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