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先好好養病,”歐陽徹沉了聲氣,頭疼欲裂,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準備先穩住她的情緒再作打算,“明日我和淩佳便舉行訂婚儀式,結婚日期等您出院後再做商量,你看行嗎?”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巨大的一聲,“嘩啦——”

歐陽徹和淚眼淒切的淩佳齊刷刷地回身望去,隻見門外站的卻是一臉震驚的舒雪丫。手中提著的果籃已經轟然落地,七零八落地滾落了一地的水果。而她的麵容在他目光觸及的那一刻一下子失去了血色,雙肩輕輕顫抖起來,連帶著放在兩側的指尖都在微顫,似乎隨時都要破碎一般。

見他震驚地起身似是要走過來,舒雪丫不自覺地跌跌撞撞退後兩步,跟他保持了距離,幹巴巴地笑道,“看來……我根本不應該來。”

之前她雖然知道自己無法幫上什麼忙,但還天真的以為自己過來,起碼可以稍微安撫一下歐陽徹此刻糟糕的情緒,起碼還可以盡自己所能幫忙照顧。不知道醫院地址她打電話給李伯去問,以最快的速度打了的趕來,然而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他對著病床上的淩母主動開口承諾的那句“訂婚”。

訂婚,好一個訂婚。舒雪丫恍惚間每每想起,眼角眉梢就不禁流露出幾分自嘲的冷笑。不知是笑自己的無知和自大,還是笑他平日裏對待她的演技太過逼真,以至於真讓她相信他付出的是一腔真心,放任自己淪陷。

如今他已經能這樣自作主張地說出這句話了,那她又算什麼?是保質期長一些的玩具,還是比其他人乖順一點的寵物?是啊,她算什麼,不過是一個公司小職員,還真以為能讓高高在上的歐大總裁對她動真情?

舒雪丫越想越覺得好笑,連詰問的話都一口氣憋了回去,眼角幹澀得幾乎流不下淚來。

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已經不在這裏,再做出那副可憐討巧的樣子有什麼用?

“雪丫……”歐陽徹未曾想過她會出現在這裏,心中直覺不好,連忙疾步走過去,下意識地想要張開雙臂抱住她顫抖的身子。

舒雪丫閉了閉眼,穩定下翻騰不定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不讓自己在眾人麵前丟臉地落下眼淚來,一邊不露痕跡地閃過了他的手,極冷靜地蹲下身來,一個個撿起散落的水果,整整齊齊地放到了籃子裏。

“雪丫。”歐陽徹看著她的側臉,又看了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淩母,狠狠地咬了咬牙根,拉住了她的手臂,“我們先出去,好好談談。”

她淡淡地撇過頭來,看了看她胳膊上放著的那隻大手,粗礪的掌心裏所帶的溫度是那樣熟悉,可是已然不是屬於她的了。

舒雪丫拂落了他的手,盡力保持不失態,緩緩地抬眼看向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疏離,“歐先生,請您自重。”

自重,自重……記得她在公司裏初見他時,被他測試調戲時,口中說得似乎也是這句話。這麼多天才建立起的感情,一瞬間就回到了起點,不,甚至還要更遠一些。

看見他們這樣,淩佳麵色也透出一陣慌張,見他們二人麵對麵僵持著,連忙扶著床沿踉蹌著過來,看似是為歐陽徹辯白道,“舒雪丫姐……徹哥他,他不是故意的,隻是我媽她……我媽她已經遭受過失去姐姐的打擊了,現在更總是放心不下我,難免提的要求過分了些……徹哥也是不得已,舒雪丫姐,舒雪丫姐,你千萬不要怪徹哥,我……”

說到這裏,她似乎已經急得說不下去了,一隻素白嬌嫩的手扯住歐陽徹的衣角,留住了他的去步,仿佛是她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冤枉一般,滿麵委屈和淚水,“徹哥……”

舒雪丫將重新裝好的果籃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輕輕地瞥了一眼淩佳梨花帶雨的嬌豔臉龐,黑幽幽的眼底一片冷淡,並沒有接話,隻轉眼看向低頭沉默著的歐陽徹,麵色雖是失去了血色,眼神卻冷靜得可怕,沒有如想象中的大吵大鬧,似乎什麼都不予在意了一般。

剛剛還在一起嬉鬧的小女人,怎麼短短這段時間裏,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歐陽徹滿臉說不出的心疼,不由分說地將她抓了過來,摟在了懷裏,一邊扶著她出去了病房。

這一次舒雪丫沒有掙紮,或許說已經失去了掙紮的氣力。他隻覺得她嬌小的身體沾染了外頭幾分雨水的冰寒,顯得愈發冰涼起來,幾乎要沒了生氣,像個失去了靈魂的破布娃娃。